严冬风凛冽,却见会稽城衙门。
押司院正厢,全有德坐在火炉旁独饮茶,一副闲散怡然的表情。
约一刻左右,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王勇朗笑入门:“二哥可在?”
“何事?”莫看全有德对王勇承着笑意,实际上自从两年前王家冷眼旁观过后,双方的关系已经十分疏远了,只是王勇在锲而不舍的修复,且又有刘家这层关系,全有德才没有撕破脸面。
“晚上去酒楼喝两杯?”王勇至今仍后悔那日的决定,如今全绩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更主要的是赵大郎登临,二郎在山阴筹建荣王府,全家的身份有了质的飞跃,一个荣王夫人便可够全家吃上一辈子。
“今日怕是不行,某要去山阴一趟,二郎是个粗心人,不会建府河,邀某去参谋参谋。”全有德这辈子得意的事情不多,唯有膝下三子皆成人才。
“哦,也罢,正事要紧,二哥,某听说五郎又升了?”王勇略带羡慕的问道。
“未曾,湖州通判而已,却说是今年回来,到现在还没有见人影,怕又作骗人了。”全有德笑骂道。
“一州通判也是顶天的官了,公事繁忙,诸多交际,也不轻松啊。”王勇嘴角微微一抽,全有德真是不避讳自豪啊,不过说来也是,三年前的押司到今日的通判,全绩官途常人难望其项背。
“也就那般吧,全家啊,最厉害的属说不得的那位。”全有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个名字现在没人能再说了。
“是啊,只叹此生有幸见过真龙之资啊。”
半个时刻后,全有德大摇大摆的走出县衙,凡路遇之人都拱手施礼,官员小吏都不例外,全有德顶着外戚的身份,无形之中已经成为了会稽城的大权贵。
同日,全有德乘车去了山阴城中全秀春的酒楼。
车马落定,全有德入门:“三郎!”
“岳丈,今日怎这么早?”陈实快步迎上前来,问个殷勤,陈实夫妇这三年的生意整体还算不错,总无大增长,但两家店稳固经营,攒了些余钱,在城中买了一处宅院。
“你小姑人呢?”荣王府还未建成,全蓉与赵与芮也暂在酒楼落脚。
“楼上呢,秀春正陪着嘞。二郎去了州府,晚间似乎有酒宴。”赵与芮现在是整个绍兴府身份最尊贵的人,各处名流权贵都愿与其结交,乘上一份荣光喜庆。
“他不是说要看宅子吗?”全有德面色微微不喜,他大老远赶来,赵与芮却又误了时约,心中想骂又不好骂。
“岳丈也要体谅一下二郎,毕竟他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应酬难免会多一些。”陈实笑劝道。
“嗯,我先上楼去看看。”全有德即上了二楼,与全蓉姑侄会于内房。
“二哥。”全蓉见全有德入房立即起身相迎,很明显全蓉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
“坐。这两日在此住的可习惯?”
“还好,就二郎经常不在,有些无趣,不如在西门里自在。”全蓉连连摇头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二郎一番孝心,况且这也是朝廷的旨意,你且在城中安心住下吧。”
“二哥说的是,那五郎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几日给他裁了一身新衣,许久未见,也怪想他的。”全蓉殷切的问道。
“说是月前回来,这都月末了,谁知道呢?”全有德也为全绩回来准备了诸多东西,大多数都放坏了。
“二哥也未急,五郎看来懂事,比大郎强。”
“且不可如此说,大郎远郎全绩百倍,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人都要这么说,你可记住了?”全有德再次叮嘱全蓉,外戚也不好当,总有人在官家耳旁嚼舌根,久而久之再好的关系也会淡薄。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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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全有德败兴而归。
小院中,刘翠备下了饭菜:“你今日怎么愁眉苦脸的?没见到二郎吗?”
“嗯,忙于应酬,无时间理会我等。”全有德带着埋怨的口气说道。
“你这人怎么像个小孩?人家都有忙事,非要次次搭理你吗?”刘翠小声数落着丈夫。
全有德全当没听见,低头吃着饭食,这种落差感也是人之常情。
值此刻,院门起了响动。
“二郎近日如此膨胀吗?父亲莫急,绩回来好好管教一下他。”
全有德与刘翠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欣喜的看向院门,一席青衫,二十一岁的全绩归家了。
“五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全有德放下碗筷,激动起身。
“就今日,回来时去了趟江淮,故而耽搁了些时日,父亲、母亲身体可好?”
全绩落坐木桌,拿起一筷,随意吃了起来。
“嗯,回来就好,让你母亲给你弄些羊肉,算了还是为父去吧,她不知你爱吃什么口味。”全有德大笑去了厨房。
“咦,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你爱吃什么,你爹真是的。”刘翠从全绩手中接过包袱,为其倒了一杯茶水:“这几年在京湖却是瘦了许久,什么时候去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