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知州韦景元替小舍几个按排好住所,顾佐问:“刚才你们送走的御使,去那里?”
“大人从南方来,可能一路也看到,两京、山东、山西、河南等处遇大蝗、禾稼快完了,皇上遣御史、给事中、锦衣卫官分赴各地督捕。”
“哦,还来得及吗?”
“今年虫儿来得早,禾苗刚抽穗,还有七八成,如果抓得紧,还有救。”
小舍看到了儿子,心里也有些放心,如果周忱斗不过太监,儿子多少也会受牵连,现在即然委以重任,说明问题不大。他按排好了顾佐休息,便去了老知州何源的住处。
何知州一家正在收拾行装。何太太见小舍来,泪汪汪道:“咱老何从11年上任,一干就20多年,如今德州面貌大不一样了,说退就退了。”
“说什么呢,都六七十岁了,不回乡享福,那才是白干一辈子了。”
“是呀,我都想回老家呢,子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何太太说得也是:“想想做姑娘时,呆家里靠着父母,啥也不用担心,种种菜,养些鸡鸭,能吃饭着暖就很知足了。”
“你小时候啥也不懂,现在嫁了我,吃香喝辣惯了,我看你少了那么多奉祿,还会知足?”何源一边整理,一边不忘调侃自己的老婆。
“不知足咋办?和你一块找九缸十八窖的宝贝?”
“何知州,什么是九缸十八窖的宝贝?”小舍正帮着打包,也插了一句。
“我老伴老家在平原县王凤楼镇辛寨村,是进京“九达天衢”的陆路官道,靖乱之战前,那里可是个人丁兴旺的好地方,村寨井然,百姓安居乐业,村里有座九神庙,夏天我们常去那念书,煞是巍峨壮观。”
“庙里是凉块,赤着脚踩方砖上爽爽的。”
“这庙边上有家当铺,由于地处官道,分外显眼,燕王南下时一夜突然全消失了,说里面的金银珠宝被店主秘密掩藏一个九缸十八窖地方,至于在哪谁也说不清楚。”
小舍不由想起了家里藏的那箱宝贝:“有些什么呢?”
“金子和银子啊!都是前朝的金铤银铤,一堆一堆的,好几百两。”
小舍听得心里虚虚的,装作腰疼溜回房间了。
第二日,看顾佐元气恢复了不少,准备吃罢中饭启程,德州大运河开阔,去北京可以用大船。
一帮人丢下碗筷回房整理行装准备出府衙。远远见周忱坐着轿子来了。
小舍赶紧上去迎接:“大人,幸好你早来一步,要不咱和你擦肩而过了。”
“费话,咱周某可是学着道衍和尚,会算一卦。”周忱乐呵呵的,小舍心里愈加安定了,不管如何,终于把王一飞的拦路虎王大给干掉了。
周忱道:“你俩再陪周某一晚,明天再各奔东西。”
即然巡抚这么说,再加上顾佐也没痊愈,两人答应今晚留下来。
晚上韦知州作东,在喧哗角不到的家中请三位京官和何源吃饭,又算接风洗尘,又算为老知州饯行。
酒过半巡,周忱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交给何源:“周某来时去了文明门的蹇府,蹇义大人知道咱要路过德州,特地让周某给何兄带这封公文。”
何源看了,泪流满面,号陶大哭道:“知我生者蹇义。”
小舍问周枕:“蹇大人一定为何兄争取到了什么?”
何源饮泪点头:“蹇大人请皇上不要让何某回老家吴江,说是没何源就没今日的德州,何源有用,皇上恩准,赐何某为吏部考功员外郎,近日便去上任。”
“何兄也是苏州吴江人?”
何源已经心情恢复了,大笑道:“祖上是,1395,贡入太学。次年,举乡试第七,会试中乙榜第一,授山东德州学正。”
“难怪还有点乡音,你怎不早说?”
“何某没说过吗,记得上回你与金幼孜大人北上,我曾说过,可能那时喝得都高了,记不得了。”
周忱道:“早知如此,我周某也要拉你去南直隶走走。”
“离乡四十年了,鬓毛己衰,家乡也没什么人,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新知州也和调着:“下官也曾想,何知州虽然贬去交州过,但即然复职了,理应再多干几年,怎么突然把大任交兄弟了呢,原来是有重任啊,恭喜恭喜。”
小舍本来想问太监马顺的事,碍于韦这外人只得作罢。
还好何源得了好消息急着回去报信,顾佐身体欠佳又不能多坐,宴席很快的结束了。
周忱见月色正好,就拉着小舍到运河畔散步。
七月的天气,河风吹得正爽,周忱的步子都得急快,小舍紧走两步,拦着道:“大人这么笃定,想必朝上一定很太平吧?”
“四方灾难不断,皇上头也痛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