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子桑想起过年这件大事,年已过去半月余,他们也已进了益州地界。
雍城天气寒冷,但益州境内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
竹青是第一次来青阳县,他很是惊讶,这里与雍城满眼的荒凉不一样。青阳县大部分时候艳阳高照,山上的柏树依旧长青,枯草下裹着生命,等着初春的来临。
远离雍城后,陈子桑因长时间总睡,心情恢复了些,只是身体依旧纤瘦,脸色发白。
公西景明依旧话很少!
如今,她已习惯了男人的性子,心中也没有了改变谁的心思,常常靠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娘子,我们进青阳县了!”
公西景明的脸上难得得柔和,俯身对躺在他腿上的人儿轻声道!
女子睫毛微动,费力的睁开眼,困倦道:
“嗯,我……好困……”
她在男人大腿上侧翻了个身,白皙的手臂枕着头,整张脸对着男人腹部,闭眼重新睡了过去,额间散下了一缕秀发!
均匀的呼吸洒在男人的胯间,惊起一阵涟漪。
男人身体一僵,伸手轻轻抚抹着女人的脸颊,墨眸中情绪不明道:
“睡吧,娘子,为夫一直都在……”
冬日夕阳中的陈家村,山上的松柏依旧郁郁葱葱,但田埂河坝里光秃秃一片!
村头柳树下的狭窄泥路上,一辆宽大的马车慢慢行驶过来。
马车停在了陈清泉老房子的院子外,院外的柴垛堆得高高的!
竹青跳下马车,围着小院转了一圈后,躬身立于马车旁,恭敬对车内的人道:
“公子,这里似乎有人住着!不过人似乎不在家中。”
“嗯,你去问问!”
男人倚着马车内,长臂揽着腿上侧身熟睡的女子,阖眼随意道。
“是!”
一身靛青短打麻衣,皮肤黝黑的陈清田扛着锄头,从河坝里正往这边回走,远远便见一辆通体黑亮的豪华马车停在他三弟家门口。
“是谁在那里?”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脚下沾了田泥的粗布鞋走得快了些、,老远粗声吆喝道:
竹青绕过马车,朝着声音处看去,见一庄稼农户过来,迎上去行了大礼道:
“请问阿伯,这家人户如今谁在住?”
陈清田斜眼上下打量眼前身形壮硕,脸清秀,腰间挎剑的男人一番,思索一番,在确定没见过这个年轻人,语气里有了明显的不善:
“你是何人?谁住能轮到你来管?”
“在下雍州人士,竹青!陪我家公子而来。”
竹青不恼,笑着抱拳行礼回答。
“你家公子?”
陈清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几步走近院墙边,将手中锄头靠在墙边,不解道。
吱呀——
公西景明一袭玄色大袍,捻着檀木珠子扶着马车信步而下,站定在门口,颔首道:
“别来无恙?”
眼前的男子长相俊美,清瘦修长,服饰雅致华贵,但整个人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阴沉和压抑!
陈清田心微沉,这人他觉得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面色涌上一丝尴尬,小心翼翼道:
“这位公子我倒是有几分面熟,只是,实在想不起哪里见过!请问您是?”
公西景明唇角染上一丝疏离的客套:
“在下雍州人士!是陪我家娘子回来的!您不记得了我了?”
这人他没有听说过,不过,公西这个姓,他知道——是西凌贵人的姓。
陈清田顿时额头冒出细汗,恭敬道:
“难道贵人的娘子是我们村的?还是贵人的娘子来这里有何事?”
公西景明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灭了香炉中的沉香,从怀中掏出一方精致的手帕,覆盖在陈子桑鼻翼前。
“娘子,我们到家了!”
几次绵软的呼吸后,软榻上沉睡的人儿悠悠转醒,她半睁着眼,睡眼惺忪,愣神了良久,才 轻声道:
“到了么?”
语罢,陈子桑扶着软榻起身,睡得太久,四肢有些无力,公西景明寒凉的眸一暗,伸手将她扶稳道:
“嗯!为夫扶你下车!”
“好!”
陈子桑揉了揉发痛的额头,靠在男人怀中休息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觉得恢复了力气。
公西景明 替她整理好散乱的衣衫和发髻,披了件大氅,牵着她先后下了马车。
这些日子,公西景明梳头的本事愈发熟练,许多复杂的发髻他几乎都能信手拈来。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学东西确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