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降至冰点,半晌,陈子桑讪笑着打岔:
“呸,呸,呸,瞧我这张嘴说得什么话,活得好端端的人,总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张合的粉唇间有着他沉醉的气息,公西景明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邪气,眸间情绪明灭变化。
突然,她回过神,不是在聊桃儿的弟弟能不能进府么?为何扯到这上面来了!
今夜,外面无雪无风。
屋内安静,她被公西景明强行按在怀中,贴面相对,他口鼻间温热轻如柔风,散在她的脸颊和眉眼处,一阵酥痒。
陈子桑此时紧张又恐惧,耳里只听见门房间珠帘轻晃碰撞的“哗哗”声。
良久,一片清冷响起:
“娘子想让那孩子进府,是与我长久的待在一起乏味么?”
语罢,他微微起身,眸间涌上有些失望和忧伤。
本以为,她不会打听苏祈安的事!没想到,她还是偷偷问了萧尘瑞。
这些日子,他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学着她的轻松的样子,更不曾碰她!
只是,日子愈发平静,心里某处压抑的扭曲情绪,控制不住的想破土而出。往日,战场的血腥杀戮能他让心底的戾气释放,如今,他却不知如何排解。
日日相见不过月余,她就开始厌烦自己了么?
他有种想将她撕碎的冲动。
压制住心底的恶念,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否则,他会吓到她。
转而,公西景明的眸间染上一抹古怪的笑:
没关系,她乐善好施,那么,他会换一种方式惩罚她。
陈子桑得了着自由,趁着机会赶紧起身。
只是,公西景明的眼底那抹诡异,却让她头皮发麻。
陈子桑起身,坐在男人精瘦修长的双腿上,轻偎靠在男人胸口,脑中思索着他异常的表现,回答却谨慎:
“没有,我没有觉得你乏味,只是,我觉得府中冷清,乐修慢慢长大,会孤单。你能明白我,作为母亲的心么?”
秀发的清香钻入男人的鼻翼间,烛光倒映在冷淡的眸间。
他低头,薄唇的吻浅印在女人头顶,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威严:
“娘子,本王会试着去明白!但,投胎到本王膝下,却奢望快乐,那便是他投错胎了,或者,娘子是在与本王说笑!”
“他是你的骨血!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剥夺他的快乐么?你为何这般冷漠呢!”
她急切辩驳道!
男人墨色深瞳中的柔色散去,泛起一抹寒:
“冷漠?这才是娘子对本王的真实看法吧!他是本王的孩子,但他未必期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本王在遇到娘子前,也是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他的话中没有一丝温度,也甚少在她面前自称“本王”,这时,却无形中有了居高临下的俯视。
“可是他已经出生了,你难道不能试着爱他么?”
“爱他?我不会!我没有娘子的爱多!”
公西景明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陈子桑无力地笑了,她这一瞬间突觉得:自己生乐修是错了!
也才明白妄想用孩子,去融化这个男人心中二十 来年的心结和阴影,是过于天真。
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血肉和灵魂,都是从无情的王权争夺和阴谋诡计中长出来的。怎会因为孩子,一朝一夕便轻易换了性格?
她觉悲从中来:本想给他留下骨肉血亲,不料,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陈子桑双眼泛酸,心间发痛,对乐修生出了的愧疚
烛光中,头顶的男人脸一半绚丽,一半在阴影里。
他愣神半晌,颤抖着手从身后环住女子,手足无措的将她抱紧,双眼半阖,轻声喃喃道: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古怪,乏味,无情?甚至已经对我生了厌烦?没关系,我们回青阳县,你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她不知如何解释,双臂攀上男人的肩环住脖子,埋在他胸口抑制不住悲伤的哭泣起来。
她是一步错,步步错!
夜空一片漆黑,院中的红灯笼驱散了些寒意和黑暗。桃儿提着食盒,站在门口许久,冻得浑身僵冷,却不敢敲门。
厢房的门突然打开,她本以为是夫人!
不料抬头,却见公西景明阴沉着脸,如一阵寒风从她身侧掠过,吓得桃儿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让开。
直到公西景明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桃儿才安抚住心中的害怕,将食盒提进屋内。
一进屋,便见陈子桑正坐在红木桌旁的圈椅上,双眼通红,鼻尖一层湿意:公西景明没有留下一句话,便撇下她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