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哭泣的男孩,也没有再出现……
但他额间开始剧烈的刺痛,身体不停地颤抖,整个世界在天旋地转……
猛然,男人将头从雪地抬起,踉跄着脚步起身往外走,脚步一轻一重。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的双腿不听使唤,睫毛和眉宇染上一层白霜,檀木珠子落在雪地中!
“娘子,这里真冷啊,我的头好疼!”
男人喃喃自语,重新俯身拾起地上的檀木珠子,冻得通红的大掌颤巍巍将那串珠子放在鼻翼下,直到闻到一股若有似无得旃檀香味,他猩红的眼眸才恢复了些清明。
“竹苑”厢房内,女子一袭白衣,半个身子伏在红木桌上,头枕着一本《金匮要略》,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红彤彤的炭火噼哩叭啦的响着。
懵睡中,她觉得自己脸颊似有一片冰冷的痒意。
陈子桑身体微动,轻睁纤长的睫羽,朦胧中,男人浑身冰凉,阖眼俯身,如千年寒冰般冷的薄唇正落在她脸颊上。
她暗衬:
既然晚上萧、苏二人在一起,那他定是独自去了哪里!
“你去哪里了?用过晚膳没?”
陈子桑没有避开男人,轻声问道。
见她醒来,男人睁眼起身,在挨着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单手撑着头,直直盯着她。
陈子桑眼如慵懒的秋水,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有些不对劲:
男人双目猩红,额前的发微凌乱,脸色惨白,修长的大手微微有些肿胀,身上的衣衫和靴子湿了很多片,还沾染了许多细小的枯枝和泥土……
她没了睡意,心间愈发不安,赶紧起身端坐问道:
“你怎么了?”
公西景明视线落在桌上的箱子和医书上,声音冷得如同他的唇:
“萧尘瑞来过了?”
“嗯!”
“你们说了什么?”
“啊?”
能说什么?陈子桑赶紧摇摇头,在没搞清楚他问这话的目的前,还是先别开口。
“记得娘子以前巧言善辩,为何如今与我却什么也不说?”
男人猩红的眸微微一缩,划过一道凌厉的暗光。
“我不是问你去了哪里,可否用膳么?”
陈子桑叹了口气,幽幽道。
“娘子这左顾而言他的本事,倒如同以前一般,否则,我都快觉得又有哪个幽魂占据了娘子的身体。”
陈子桑心间一震,垂下秀目,避开男人的视线,若不是他提起,她几乎都快忘记自己的灵魂并不属于这里。
而他的问题,她似乎一个都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告诉他:以前无所谓,更不怕得罪他,所以才口无遮拦?
而如今,他入了心,故而才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佛学《妙色王求法偈》中道:生世多畏惧,由爱固生忧,由爱故生怖。
她如今是尝到了这番滋味。
陈子桑抬眸,对上男人森冷暗沉的眸,扶额苦笑道:
“你不必拿这话来吓我!甚至你大可昭告天下,说我是一缕无法归位的残魂,被困在这身体中!至于……萧大人对我说了什么,你是能猜出几分的,何必非要让我重复说一次呢?”
男人眉蹙得愈发紧,眼底猩红渐散,升起迷茫,疑惑,转而变得幽暗,他胸口堵得闷,有一种沸腾欲望疯狂地在寻找出口。
他知道,萧尘瑞定是同她说关于苏祈安的事,只是他想听她说。
娘子,你若行得端,何必躲藏?若你坦诚说出来,我可以不计较的!
你昨夜抱着我,担忧痛哭的样子,我是开心又心疼。为何你听了苏祈安的事,今夜我的晚归你便无动于衷了?
他舔了舔殷红的唇,伸手解开了绑在前胸的裘皮大氅后,俯下身,又脱下沾了雪泥土的织金长靴……
见陈子桑松了口气,看来方才没提苏祈安的事,是正确的选择。
“累了么?今夜天冷,就不要沐浴更衣了,早些休……”
话音未落,男人光着脚起身,将还在说话的女人拦腰抱起,在她惊愕的神色中,往内间榻上去。
公西景明俯身,将陈子桑轻放在柔软的绸缎被上,顺势抬手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玉冠。
瞬间,他的乌发如瀑布般沏泻而下,披散在肩头。
他俯身更低些,冰冷的唇瓣贴着秀发,顺着一路往下,含住了她的耳垂。
清冷的指尖,随着身体的曲线轻轻解开了女子的衣衫罗裙!
“娘子,即使你是一缕幽魂,那也是我魂魄里所残缺的!以后,别再说这些话让我伤心了。我怎么舍得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