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景明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许久,才从腰间摸出一张丝绢,将每一根手指仔细的擦拭一遍。
随后他将手中丝绢扔在了雪地上,才转头对身旁的男子沉声道:
“那边准备好了么?”
叶竹肃身而立,恭敬道:
“回公子,一切都已妥当!消息也散出去了!”
公西景明微蹙眉,沉声道:
“吩咐下去,一切按计划进行!”
他突然顿住,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对了,新王和他的母亲也要知道这个消息。并且要告诉她们,公西景炜不顾她们的安危出逃了……”
“是”
叶竹领命后,径直走向院落的一角,移开一处石板下,露出一个深坑。
他将公西景炜胸口的剑拔出,擦拭干净,才将那人拖下去重新埋土,盖上了石板。
一切妥当后,叶竹对公西景明行礼后退下。
寂静的梅园中,只剩男人。
从梅园回到“梅园”,尽管在同一个地方,他却用了二十多年才重新站在这逼仄的院子里......
今夜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只需再一场大雪,全部都会被掩埋。
“嘤......嘤......”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传进他的耳朵。
男人警惕的凝眸环视这逼仄的院子,黑暗处的碎瓦砾旁,似乎有一个衣衫单薄的男孩正跪在角落的雪里哭泣。
他瞳孔微眯,掌中蓄积内力,泛着杀意径直朝那处走去。
待他走近,那男孩却失去了踪影,哭泣声也停止,只有他长靴踩在碎瓦上发出的“嘎吱”声。
幼年时不堪的回忆涌入他脑中,额间生出阵阵剧烈疼痛,墨眸立刻染上一片赤红,脚步踉跄。
良久,男人稳住身形,孤独萧索的站在枝丫积满雪花的枯树下,阖眼仰天!
天空,此时纷扬着又开始下了雪,诺大的西凌王宫,唯有此处,天地安静……
含德殿周围,已是乱做一团,哭喊一片……
卯时快至,陈子桑皱着眉,斜卧坐在火炉旁的交椅上,红色的大氅从香肩上滑落至胸前,露出一节雪白如藕的颈!
她眼睛生疼,脑子却格外清醒,毫无睡意,耳朵更是警惕的注意着外面的声响。
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雪落在竹叶上,沙沙响。
陈子桑换了个姿势,怔怔望着院子出神:
也不知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今日府中这般安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若真是这样,她是否该让周嬷嬷和桃儿带着乐修早早离开?
……
院子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陈子桑立刻惊身坐起,直直盯着拱形的院门口。
一道墨绿色的倦怠身影,卷着冬夜的寒意进了院子,来人的大袖下捻着一串檀木珠子。
男人进院子时,见院中红灯笼和燃尽的鎏金烛台,身影明显顿了一下。
陈子桑在看见男人的那一刻,悬在心间的石头种种落下,而喉间却涌起一阵胀痛,莫名的情愫在身体泛开。
她恍惚地望着过来的身影出神,脑子浑浑噩噩,一时不知该先做什么?
直到男人裹着外面的天寒地冻,至她跟前。陈子桑忧愁的秀目才微微回过了些神。
她退后一步,慌张起身疾步从炭炉的上茶盏中倒了杯热茶,递到男人跟前道:
“外面很冷吧?快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公西景明眸间划过一抹欣喜,惊愕的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在神情慌张又手足无措的女子身上,上下打量:
他的娘子有些不对劲!可她怎么了?
公西景明墨眸闪过疑惑,他将茶盏放在红木桌上,伸手去拉她。
陈子桑立刻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又匆匆进了里面厢房,拿出一个暖手炉,夹了几块炭后,递到他手中,又道:
“去了这么久,你用晚膳了么?”
不待公西景明说话,她又自顾自道:
“一定没吃吧,我让周嬷嬷一直给你热着的!你等等,我现在去拿!”
陈子桑在屋内忙来忙去,直到饭菜摆上桌子,她也没有抬眸看一眼。
公西景明看着手中的暖炉,又瞥见桌上的饭菜,抬手揉了揉疼痛难忍的头,眸间染上愠怒:
“娘子?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同我说话?”
闻言,陈子桑这才蓦然回过神,她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着抖,连刚才夹炭火时手指也在轻轻颤!
一整夜的恐惧、害怕和压抑,在这一刻倾泄而出。
她再也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