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鱼玄机的这天却不是在秋天,而是在一个缠绵的春季。
春雨向来多,这天,天阴沉沉的,却没有下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温璋坐在监斩台上,黑黢着脸,他左右望了望,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人头。
人们小声议论着鱼玄机所犯之罪:毒杀温庭筠、裴氏,杖杀王文木、绿翘,凡此种种,真真是罪大恶极,令人发指。
监斩台上,鱼玄机穿着白色囚服,鬓角簪的那一朵白花,在春风中颤巍巍的,瑟缩的样子像极了要被监斩的人。然而,鱼玄机本人却没有丝毫动静,她像是放弃了挣扎,低着头,一动不动,静等处死。
都说鱼玄机美艳不可方物,但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老百姓看不到她的美,只能凭空想象了。
“可惜了。”有人慨叹。
“听说这案子大有冤情,杀温庭筠和裴氏的另有其人,王文木和绿翘也不是鱼玄机所杀……”
“鱼玄机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王文木?那王文木正当壮年,据说手底下还有些功夫。老兄这个推测只怕接近真相。”
“若是用毒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她长得美艳,男人容易放松戒备,你们懂的。”男人猥琐地向周围人抛去。
“那不可能,温庭筠是她的恩师呢,听说挺得她敬重。”
“王文木还是她的义兄呢。”
“温璋断的案还能有错?”
“贴出来的文书都难以自圆其说。”
“还真有可能是冤枉的。”
“此事牵涉极广,据说连皇上都牵涉其中。”
“还是皇帝下令要尽快处斩的呢。”
……
人们叽叽喳喳,竭尽自己的想象。
而另一处的议论是这样的:
“你知道温璋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杀鱼玄机吗?”
“为什么?”
“因为他爱慕鱼玄机,多次向鱼玄机求欢,都被她拒绝了。”
“咝~她不是最喜欢跟官员结交吗?怎么反而拒绝了温璋这个活阎王?”
“正因为此,温璋才更加嫉恨她,抓了人之后,审都没审,直接定罪。”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侄子是金吾卫的,他就说没有审问过,直接按手印定的罪。”
“鱼玄机怎么肯?”
“当然不肯,被人强按着手指印上去的。”
“咝~”
……
温璋眼睛扫过乌压压的人群,人群立即寂静下来。温璋不耐烦似的,抓起监斩牌向下丢去。
“午时三刻,行刑。”
这时,鱼玄机抬起头来,蓬乱的头发下露出她苍白的脸来,她竟对着温璋抛下来的监斩牌笑了一下,像是期盼已久似的。
刽子手走到鱼玄机面前,粗大的手“啪嗒”一下落在鱼玄机身上,只一下,鱼玄机就趔趄地跪在监斩台前。
有人大叫:“如果有冤屈,就说出来,我们都在。”
鱼玄机没有作声。
刽子手扬起了手里的刀。
人群一阵骚动。
刀扬起,落下,鲜血喷洒出来。
有人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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