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从小炉子上提了茶壶,给吴振冲了杯清茶,揶揄道:“多喝点,清清火。”
吴振不由得一笑,问他:“不想节外生枝,为何还要留着杨十九?”
心宿道:“我们把杨老太太哄到京城的目的,就是针对杜缜,让她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皆是我们想让她知道的,待杜缜在她眼里成了卖弟、卖女求荣的伪君子。
我们再安排一个合适的爆发点,最好在朝廷赐宴新科进士及诸科及第的闻喜宴上,想办法搞臭他,把他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拉下来。”
吴振还是不明白:“但这,跟杨十九有什么关系?”
心宿在心里叹了口气:武夫就是武夫,也就是在床上还有几分机灵劲。
他只得耐心解释:“现在杨老太太死了,杨十九是最适合的替代人。让他去敲登闻鼓,状告杜缜为掩盖堂弟和侄女不伦之恋的丑事,逼迫婶娘进庵堂,投太子所好,要胁堂弟进宫做侍读。”
听到此处,吴振方了悟明白:“庵堂清苦,老太太受不了,上吊自杀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些都是他们给杜缜泼的脏水,迟早都会查清楚的。
“朝廷肯定会派大理寺核实的。”他皱眉道:“一旦发现敲登闻鼓的人行污蔑之事,必会重罚。”
心宿坦然自若的道:“重罚杨十九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永远不会知道威胁他的人是谁?”
“怎么会没有关系?”吴振急急说道:“一旦查出了杨十九是有意诬告,那就证明了杜缜的清白。”
“证明他什么清白?是没有逼迫婶娘进庵堂,还是没有卖女、卖弟求荣?”
心宿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接连反问:“他嫡长女难道不是东宫的良娣?他堂弟难道不是御笔亲点的太子侍读?翰林院有才气的读书人那么多,为什么太子的侍读就只有杜缇一个?”
他顿了顿,一口饮尽杯中茶,紧接着又道:“杜缇与侄女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总是事实吧?即便朝廷查证后公告天下,可民众多是大字不识的愚昧人。”
“有时候,这群蝼蚁一样的善良人,执拗起来,是非不分,善恶不分,比真正的恶人还难缠。”
说到这,心宿愉悦地笑了起来:“面对民众的质疑,杜缜难道逢人便去解释?”
“妙啊。”吴振拍手赞道:“礼部掌管天下礼仪、祭祀、宴飨、贡举等大事,他这个礼部尚书人品有瑕,还怎么服众?
以后,像科举选士这种事情,他就不能再做主考官,还有接下来的太子大婚事宜,他也不适合参于。待他这个尚书名存实亡,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
周九如虽然对杨老太太的自杀心存疑虑,但这并不妨碍她和卫斯年带着莫言、萧瑞阳,还有孟氏双胞胎吃吃喝喝。
从古街市里出来,莫言撑的都直不起腰了,边走边打着饱嗝。卫斯年拉着周九如往前猛跑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莫言气的顿时跳脚,刚一跳,他便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着,确实吃多了,跳不起来。
萧瑞阳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道:“莫侍卫,宫里的伙食很差吗?”
莫言一愣,这要他怎么回答?
他要说差,以后他的饮食,小疯子就会怎么差怎么来。他要说不差,就等于承认自己嘴馋贪吃,那岂不失了高人风范。
“看问题呢,要多方面,吃撑了,并不一定就与宫里的伙食有关。”
莫言摆出一副行家气势,用扇子指指点点道:“你看这街头巷尾酒肆林立,客人络绎不绝,但那深巷里的小饭铺,各种身份的食客也是接踵而至,这说明了什么?”
“我知道。”双胞胎中的孟维佐道:“这说明酒楼有酒楼的风味,小巷有小巷的特色。”
“对啊,就是这个理。”莫言道:“这品鉴美食,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嘛。”
走在前面的卫斯年听得直撇嘴:“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把贪吃说的这么风雅,莫老怪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周九如笑了笑,问他:“你猜猜,萧二兄为什么突然问起了宫中的伙食?”
对于宁王府这样的人家,很忌讳这方面的话题,闲聊都会尽量避免。
“难道他想进宫当差?”卫斯年思索片刻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呢,怎么突然给你下帖子套近乎。”他冷哼,“宫中的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到时,我先把他扔到莲花擂台上松几天筋骨。”
“这么狠干嘛?人家又不抢你的差事?”周九如瞪他一眼,道:“萧二兄想当差也很正常,结了婚的男人,总要养家糊口。”
说罢话锋又一转,“若推测没错,布局的人接下来恐怕会对付杜尚书,我想去金州看看?”
“我陪你。”卫斯年想了想,又有些不解:“对付杜尚书最好的办法,就是科举舞弊,用不着动杨老太太吧。就算杜尚书要守孝,圣上还是可以夺情的。”
周九如道:“为了杜绝舞弊,政事堂想尽了一切办法。考生进贡院后,全身上下都要检查,沐浴后,衣裳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