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日子不要总幻想着可以被点亮,花些心思研习一下宠辱不惊的大道理,反倒会活的更加快乐一点。
时光的长河不停、历史不歇,该过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哭一场笑一场也都是这么一回。便如是兜兜转转,看透了壮丽风景、也看过了太多细水长流,又是六年过去,转眼已到了康熙五十七年朗秋。
这几年来,云婵一直在八贝勒府伺候,日子过得缓缓温温的;权且不论皇权之争几多风雨,至少她自己的生活毫无巨大波澜。
八阿哥也曾婉转提及她的终身事,被她一笑搁浅。他明白她心里说不出的苦,便道着可以将她收房,身子的事儿旁人不会知道,他自己也不嫌弃,好歹能保她一个姑娘家后半生有个依托。
也被云婵谢恩辞绝。
八爷对她真的很好,是那种事事为她考虑的、非关儿女非关风月的好。即便有了将她收房的商榷,也是出乎于对她终身归宿的考虑之上的。毕竟她已非完璧,这是很多男人所介怀的。
他对她绝非男女之爱,仅仅只是想给她一个家,让她的心可以得到安稳、不再飘零。若她跟了他,他也势必会是一个体贴细致的好丈夫,该尽到的责任、该给她的宠爱,丝毫不会因着什么隔阂而减半减少。
一男一女之间,为什么就容不得除却男女欢爱之外的一泓纯粹?人嘛,谁不识一个“情分”呢!
不过这样的好意她心领便足够了。
后来八阿哥也不再说什么。每个人的命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如开在尘埃里的那些花,该开时则开、开了又落了;一切随缘而为,亦非凡人可以自己掌控的。
九爷十爷依旧时常往八哥这里小聚,只是再也鲜见有朗朗然的开怀笑声传出窗棱。
十爷生性偏着耿介,诸事一根筋,常转不得弯儿、也解不得语;如此一来,九爷便与八爷走的更近一些。虽然九爷已再不如当初那般可以让八爷放开一切、无话不谈,但兄弟之间还是存着许多温情,那么剩下一些不愿提及的无奈与介怀,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如此,八爷九爷依稀间越来越偏向抱在一起宽慰取暖的无奈感觉。
至于十四爷
自从黑鹰事件之后,八爷**倒台,零零乱乱渐成了“树倒猢狲散”的大势头。然而康熙皇帝却时常念起十四,只道十四阿哥心地善良、素讲义气,又文武具通,实乃大清之祥瑞。更是处处启用十四、宠信十四久而久之,十四爷仿佛被推向了风云际会的政治大舞台前幕,成为了继八爷之后的又一脉浩瀚力量。
政堂之事从来瞬息万变,已是见怪不怪而已;只不过如此情势突发,还是令人所不能平淡承受的。故而十四爷同八爷之间的关系忽然就变得微妙起来,兄弟几个还维系着走动,亲厚程度自是比不得往昔那般了
世事翻云覆雨,满怀的,何止是一个离忧呵。
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十四阿哥胤祯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喇布坦。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位,倒不在于它的军事意义所在,在于的是皇上的心。明明暗暗,一个“抚远大将军”的委派,似乎总有一些昭著或不昭著的东西,是那么值得玩味的。
眼前的十四爷一身戎装,凛凛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流转着斑斓的英光。他的身形、容貌都没有大变,只是脱了一个少年稚嫩纯白的外壳,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成熟可靠。他已经从一个男孩儿,出落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气宇轩昂,周身上下满满的全是势在必得,就那样一个王者般的高傲姿态,迎着云婵定目:“等我立功之后班师回朝,便向皇父求个恩典,封你做我的侧福晋!”他的语气很沉很稳,自信如是。
云婵抬了一下眸子:“不。”极轻的一个字,根本没走大脑,全凭着下意识。
萧萧落木合着北风幽幽翩舞,恍若奏着一曲断肠的凄凉古曲。出征前夕,分明应当充斥着慷慨以歌的万丈豪情,这样的时景显然不合时宜。
沉默良久,十四阿哥移开了凝在云婵身上的一瞥神光,飘飘忽忽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小婵,六年了。”他喃喃,口吻忽就带起了些苍苍瑟瑟的意味,“我已是而立之年,你小我一岁,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拿来肆意蹉跎的?”两道眉峰霍然微皱,似问而近乎叹。
云婵浅抿了下唇瓣,不曾接话。她的心里跟她的头脑一样,都是放空一片的。
她越是这般寡言沉默,十四爷心下隐隐按着的那股执拗性子,便越反倒被簌簌一下勾着蹿上来:“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冷不丁的一句话。
云婵猝然略惊,终于凝了眸光往十四身边飘过去。
见她目光迂回,十四心下似乎愈发坐定了这想法,他再做不得强持出来的冷静镇定,三步并作两步阔阔迎到她面前:“八哥还是十三哥?”又一句发问在后面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