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位于离皇宫东一里的地段,向西可直达内宫云龙门,与大内的联系极为便利。
齐公曹叡,是当今陛下的嫡长子。但不知何故,已经快十六岁的皇长子殿下,却至今未被册封为太子。
不过,能够入住在这东宫,至少说明,他是皇位继承者人选当中最有希望的那一个。
自从进门到现在,曹羲便一直候在这堂外亭中,已有些不耐烦了。他的长兄曹爽,是与齐公自小玩到大的玩伴,因此他们兄弟几个一向与东宫来往密切。
今日也并非是齐公故意怠慢自己,只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好赶上五殿下曹霖前来拜会东宫。
曹羲把玩着手中瓷杯,思绪万千。他心想:这曹霖殿下,年纪虽小,但是由于平素深得陛下喜爱,向来毫不掩饰自己争储君之位的野心,因此和齐公殿下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怎么今日,却有空来东宫了呢?
曹羲怀着好奇的心情,缓缓向东宫正堂靠近……
东宫正堂之内,曹叡端坐于正首席上,面上的表情静若湖水,沉稳如他父亲一般,不过他柔质的眉目,倒是很像他的母亲,衬得他多了几分温和之气。
座东面西案前,一位十二三岁的清秀少年正自端茶啜饮,看其服饰,虽非皇子,却知其人地位不低。
他正是曹叡的侍读公子,曹肇,他的父亲,正是有着曹家“千里驹”之称的东阳亭侯、镇南将军――曹休,曹文烈。
一旁,则端坐着一位身着朱红绛纱袍、白曲领、皂缘白纱中衣的骄狂少年。
这便是皇五子曹霖殿下。
他这一身远游冠服,乃皇太子及诸王所用的衣服,曹霖既非太子,又无王爵,可见其骄狂傲慢。
曹叡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正在思忖着如何应对五弟曹霖。想到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和自家兄弟说两句话也要如此处心积虑,他不禁叹了口气。
“皇兄,何故叹气?”曹霖托着掌中的青色瓷杯,用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幽幽问道。
曹叡听出了对方的阴阳怪气。他大概也知晓,曹霖今日来此的目的。近日宫内传出流言,说自己母后甄氏由于怨言而失爱于陛下。那曹霖平日里便嫉恨自己,如今自然会找机会来羞辱自己一番。
“其实,皇后殿下失宠,也是早晚的事。”曹霖笑着端起茶盏,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听来很不舒服:“皇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注一:三国时期皇后敬称为殿下。】
果然如此!曹叡强压心头怒火,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皇后乃孤的母后,孤为皇后殿下之事忧心乃是本分,就不劳霖弟挂怀了。”
这一句高明之极,暗言自己乃是皇后嫡子,对方一个庶出之子,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看到曹叡巧妙的应对,曹肇松了一口气,举起茶盏抿了一口。他明白,今日曹霖前来,对齐公殿下百般羞辱刁难,假使殿下一怒之下言语有失,或者大打出手,那到时候传到陛下耳朵里,无论是对皇后还是曹叡,都将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曹霖听了曹叡这番话,顿时气的嘴唇发紫,将茶盏重重的撂在几案上,旋即他冷笑一声:“不过,这皇后殿下也当真是大度无比,令人钦佩,孟夫子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还望皇后殿下,能够继续保持才是!”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曹叡眼睛瞬间发红,他咬紧牙根忍耐着,这是在嘲笑自己母亲如今身居高位却不得恩宠,嘲笑自己的母后曾经身份低微吗?!
那又如何!
他曹霖哪里来的资格,竟敢这般放肆!
曹叡额上青筋暴起,紧紧地攥住拳头。曹肇见状大惊,连忙离席而起,业已做好准备,一旦曹叡情绪失控,自己就算舍命也要拉住他,绝对不能让曹霖得逞!
“吱……”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正堂木门缓缓打开,三人只见一身着黑衣胡服的孩子走了进来,却是曹羲。
“未想曹霖殿下身为皇子,竟然这般无礼可笑,不觉羞愧可耻吗?”曹羲直接发难,并无半句客套话。曹霖本就受了曹叡的气,此时正愁无处发泄,心想曹羲不过一远房宗室庶子,有什么好怕的,当下便起身挥拳打来!曹羲大吃一惊,急忙躲闪,叡、肇二人也急忙来护。
谁知曹霖用力过猛,又被曹羲躲了过去,重心不稳脚下一滑,便扑倒在地。而方才混乱中又打碎了几只茶具,地上到处倒是碎瓷片,因此曹霖霎时便被摔的遍体鳞伤!
“曹叡……你敢,纵人打我!”曹霖虽满身是伤,但他的眼神中却满是得意之色:“我这便去告知父皇!”言罢,曹霖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朝堂外走去。
曹叡曹肇二人相望一眼,心知祸已难逃。
“羲弟……此番你闯下大祸了!”曹肇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事也并非羲弟之过”曹叡眉头深锁:“本是曹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