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忍心阻止我去看大夫?”
妙霏婴板着脸站在那里,她的脚下,一大群蛙头顶开泥土,冒出光溜溜,绿油油的脑袋。
傅长宵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合上了产妇的眼睛。
在她生到第十一的时候,就咽了气。
死状惨烈,面容痛苦。
长叹一口气,傅长宵抬起头,冷冷扫了一眼面色阴狠的妙霏婴:“害完人就想走?你真当自己是未成年啊?”
呵斥一声,展袖一挥。
院子外的雾气犹如一匹莹白的薄纱,随风倒卷入云,把整个院落都隔绝在了一片虚无当中。
“哈哈哈,那你真以为区区幻术就能拦得住我?”妙霏婴叉着腰,发出不屑的狞笑,忽的,扯到脸上的伤口,她又立即捂着两颊哼唧道:“看我破你法术。”
话音落,她脚下的蛙怪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个个鼓起腮帮子,制造出阵阵刺耳的“咕呱”声。
这声音此起彼伏,带着某种古怪的韵律,很快就将院子外的迷雾震荡成一块块稀薄的雾气碎片。
就连阿全和三个书生,都忍不住跟着群蛙唱响的节奏扭动脖子。
傅长宵:“……”假装没看见好了,免得尴尬。
“傅道长,救我——”年纪最小的赵坚白眼角飙泪,因为妖魔伤害的不仅仅是他的生命,还有他的形象和自尊。
谁家书生会这么扭脖子抖腿啊!
成何体统!
傅长宵面色凝重,当即抬手一指,身前的铜印便凌空一转,仿若流星,朝着妙霏婴锐啸而去。
“凌虚御物,道士你好大的声威啊!”
妙霏婴嘴里赞叹,实则内心毫不担心,她张开巴掌向上一扬,十余只人身蛙头的怪物就从地底蹦出,毫不畏惧地挡在铜印面前。
“轰。”
铜印流光似电,绕着蛙怪们打了个旋。
十几只蛙头顷刻飞冲上天,脸上表情狰狞,张开的嘴巴还没合上,就撒出一篷热血,掉落在地。
妙霏婴哈哈一笑,两手同时往上一抬,地面下又蹿出数十个蛙怪。
“来吧来吧,杀吧杀吧,我这里有的是人给你杀!”
傅长宵冷漠摇头:“这不够。”
他把手里的婴孩放下,微微一侧步,掠至蔺名远身边,道了句“剑借我”,随即抽出他腰间宝剑,犹如惊鸿一现。
人在半空,剑已削下。
森寒剑光,直取妙霏婴的头颅。
“冤魂齐聚,怎少得了你这个祸首陪祭?”傅长宵声色平淡,但言语内容却凛凛如雷霆。
妙霏婴没想到道士的身影仅仅模糊了一下,就到了跟前,此时想躲已来不及,仓促之下,只能双手裹上法力,往上一抓,擒住剑锋,随后步履向后,泄去力道。
她身陷危急,身边的数十只蛙怪也被铜印斩瓜切菜一般屠戮。
情势仿佛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但很奇怪,妙霏婴明明在傅长宵的剑下艰难抗争,她的眼中却隐隐浮现出一抹癫狂的笑意。
小杂毛!
能躲得过我的偷袭算你幸运。
可要是刚出生的孩子要害你,你能防得住吗!
嘿嘿,你尽管用力来杀我吧,再等一会,你就再也不会有力气杀我了!
她心念一动,躺在产妇身边的那十一个婴儿立刻褪去了人类的模样,就像螃蟹脱壳一般,小脑袋左右歪扭,将一小块绿色头皮翻出来,再然后是眼睛、鼻子,最后是嘴。
这个过程很惊悚,也很快。
也就是傅长宵看见妙霏婴勾唇开始,身后那十一个宝宝就全都变成了蛙头。
十几条长舌也瞬时吐出。
无声无息,如利箭长枪。
死在这一招数下的亡魂成百上千,还没有一人得以存活,从来都是一舔必杀。
电光火石之间,傅长宵刚刚从她的微表情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就被十几条舌头舔中了后背。
“咦?”
傅长宵疑惑地皱起眉。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打了几下,虽不足以产生痛感,但那些力道也着实不轻。
可是……
这邪魔露出这副气势汹汹,嚣张傲娇的表情,就是想拍我几下?
这算什么?
打不赢就发癫?
而且他完全猜不出这货是用什么打的?
傅长宵扭头朝后一看。
就见地上的十一个蛙头婴儿正甩着舌头舔弄肚脐上冒出的烈火,那赤红的火光里,有股绿气迅速消散。
看来,是这些娃娃搞的鬼。
傅长宵此时也多少反应过来,是自己用烈阳宝印切脐带,才让烈阳之力沾在孩子身上,最后被妖邪之气引出,从而火焚邪氛,救了自己一命。
相比于他的庆幸,妙霏婴两眼不可置信。
要不是需要咬紧牙关抗衡傅长宵的长剑,她的下巴肯定会掉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傀兽会肚脐眼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