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湿漉漉一片,本来就冷。
夜里的风又不断吹来,更是如刀子一般,刮得皮肤发疼。
傅长宵见贺知年像触电似的打着哆嗦,生怕这小老头还没把事儿办成,就先把自己的后事给办了。
于是施展“烈阳宝印”,将两人的衣服都烘干。
就在贺知年惊叹他的法术实用之时,傅长宵目光陡然一转,瞥向店内。
小小的铺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香烛纸钱、被子灵塔都被码得整整齐齐。
纸扎的中式灵厝、手机相机、火锅点心、别墅跑车也都摆得有模有样。
唯一显得不合群的,只有纸人。
童男童女手牵着手趴在玻璃窗边。
纸男纸女歪斜在货架旁你侬我侬。
诡异的是,它们的摆放各不相同,可眼睛却都齐齐盯着门口。
贺知年也发现了纸人的不同寻常,他抬起手肘捅咕了一下傅长宵的胳膊。
“这些纸人好像被人用血点了眼睛。”
他缩着脖子,期期艾艾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一种名叫'风吹草动纸人阵'的旁门法术。”
“风吹草动纸人阵?”傅长宵奇道:“这么长的名字?难道说很厉害?”
贺知年摇摇头:“纸糊的东西能有多厉害?但凡胆子大点的人,随便撒泡尿,点把火就能弄死它们。”
听完,傅长宵就更奇怪了。
“既然这么弱,你干嘛要躲躲闪闪?”
贺知年认真道:“这是专门用来放哨的法术,我怕被这些阴物给发现。”
傅长宵道:“那你担心得有点晚了。”
因为从遇见鬼开始,他们就已经暴露了。
不过,傅长宵不太清楚,放几只小鬼出来拦路,是对方有恃无恐,还是准备逃之夭夭。
“晚了?”贺知年一下惊得站直了身体。
傅长宵也不理他,直接用手摁住店门,“碎剑宝印”立时催动。
只听“咔哒”一声,门锁自内打开。
贺知年的惊起瞬间变成惊喜。
他两眼放光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傅长宵淡定道:“陌生空间开启术。”
贺知年:“……”开锁就说开锁,陌生空间是个什么鬼。
傅长宵一脚踏进店里,里边的纸人忽然就动了。
四张顶着腮红的脸,齐齐扭向他。
随即,傅长宵听见一声嘹亮的、高亢的、凄厉的、整齐划一的问话。
“你是什么人?”
四个纸人迈着机械一般僵硬的步伐堵在门口。
“修理工上门服务。”傅长宵道。
当头的,是一个穿着大红花袄的童女,梳着两个冲天的羊角辫,脸上虽然一片惨白,但是圆乎乎的,看着倒也不可怕。
甚至还有点可爱。
她身后是童男,穿着黑袄子,脑后一根小细辫儿,也是胖乎乎的。
两小只隐隐觉得他的回答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便异口同声地问他:“那你来修理什么?”
傅长宵摸出四张符咒:“看谁不顺眼就修理谁。”
四纸人闻言,又是一声整齐划一的叫喊,只不过声音变得尖锐、惊恐以及不知所措。
“完啦!撞道士啦!”
傅长宵斜眼一挑,四张符咒从他手中飞射而出,四个逃跑的纸人顿感心里空荡荡的,待他们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已被符咒的法力贯穿出一个碗口大的破洞。
不过,他们并没有死,反而愣神片刻后,脸上蓦然变色,又调转方向,朝着傅长宵边哭边扑了上去。
贺知年在一旁看得直迷糊,哭得这么惨烈可见是害怕极了,但它们为什么还要折返回来?还一个比一个冲得快?
“你不会杀我,你不会杀我!”纸人男子第一个冲到傅长宵面前,他那对圆溜溜的眼珠子极速旋转着,似乎是想催眠傅长宵。
然后。
“咔嚓”一声,两眼变两洞。
就在它思考自己的催眠术到底算成功还是算失败的时候,又有三道身影,义无反顾地冲上来,他们抱住傅长宵的脑袋,然后疯狂旋转眼珠,就像螺旋的蚊香一样,直勾勾地与傅长宵对视。
再然后。
三连“咔嚓”声响起。
对于鬼物来说,害人的手段多种多样,但具体到某一种,可能都是以幻术为主。
但这种方法,说白了就是障眼法,要靠幻术杀人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只有道行高深的鬼物,才能掌握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诡术。
更别说这几个纸人,是比鬼还要低级的阴物鬼器。
它们生来就是要死的命。
阳间容不下,只有到了阴间才能靠着主人的阴气,具象出鬼体,勉强过日子。
若是遇到个好主子,安安心心被滋养个百年,最后修成个人胎,也算不枉此生。
可要是碰上恶主子,不受阴气滋养不算,还整日不是非打即骂,或是教唆他们作恶,那他们的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