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枪尾,矮身横架长枪破竖劈。
铛!!~
炸裂的金属碰撞之中,周围士卒自觉围成一圈,齐声为主将喝彩。
力沉而藏巧劲,刀势凌厉而不取要害,体魄魁梧的同时下盘还算稳健。
两兵相接一瞬,赵云心如明镜般做出了准确判断。
勾肘带枪绕肩一周,呈削打之势荡开华雄欺近。
手腕一抖,银枪漾出七朵枪花。
见华雄连连后退,赵云心中一禀,忙收其中枪花五朵,再探而刺,对方果然招架娴熟,这才放心施为。
枪动翩然轻灵,宛如百鸟纷飞,翔集一堂,攻守之间变化无穷。
时而快如奔雷使人应目不暇,时而慢如玄龟吞水不失章法。
武至兴起时,腕带枪走,形随意转。
刨除了花里胡哨的炫技,赵云的枪只剩下了行云流水的写意,浑然天成,恣意洒脱。
只是赵云不知,此刻华雄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也终于知道何谓蛙坐井底不知天之大。
华雄确实总遭陈丛蹂躏,便理所当然地觉得见识广博,大有一番小觑天下英雄之意。
今日得见赵云,方才知晓枪无定式。
陈丛的枪法确实精妙,但却以霸道迅猛着称。而赵云的枪法动静转换之间,竟给华雄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不过区区十合,刀式用老,便只剩下了狼狈招架之力。
苦熬二十合,华雄力有不逮将败之时,赵云一记磐龙出水,正要打落华雄手中长刀时,忽变凤凰点头,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式毫无违和地衔接在一起时,华雄一时间都愣了。
然后...
枪势骤散,赵云横执长枪立于阳光之下,配上那张冷峻的容颜。
淡淡道了句:“将军武艺高绝,云甘拜下风。”
华雄:???
脸色迅速由红转白再转黑,黑到发紫...
怎么?
是他华雄输不起?还需部下让赢?
虎豹营老卒何等目力,还能分不出二人优劣?
赵云这么一搞,岂不是说他华雄嫉贤妒能毫无容人之量?!
那以后谁还敢在他麾下冒头!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再给华雄一次机会,他不会煞有介事地给对方两个选择,咬死了就使这人从卒伍做起,凭军功升迁。
不似现在...
里子面子都没了。
张绣看热闹不嫌事大,拍着师弟肩膀恶狠狠地瞪了华雄一眼。
“子龙,做得好!”
像华雄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狂徒,就该这般折辱。
鸡同鸭讲。
张绣的话听在云哥儿耳朵里,还以为师兄夸他通晓‘人情世故’,终于露出个和煦的笑容。
如此,便算是顺利地融入新环境中了吧?
“师兄谬赞。”
配上那张冷峻脸,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居高临下俯瞰蝼蚁的淡然。
然而,军中强为尊,败了说什么都是枉然。
“好!”华雄辩无可辩,气得猛掷长刀于地:“是某德不配位,合该让贤于能!某这就走!”
赵云闻言一愣,茫然看着华雄离去的背影。
莫非对方是嫌他二十合落败太晚?
“这...”
“子龙不需理他,到了州牧面前,师兄自然为你分说。”
“呃,如此便谢过师兄了。”
...
州牧府书房。
文化人陈丛听着营中鸡毛蒜皮一阵心累。
“陈子宁,某为你尽心劳力,不说任劳任怨,自任骑营将亦不曾懈怠过半日。你这转头有了新欢,便使阴损招数逼某让位。成成成!这兵曹从事某不肖想了还不成吗?某这便转回关中,重归太师麾下听令总成了吧!”
“行了!”陈丛揉揉发昏的脑袋坐直了身子:“你这厮倒会倒打一耙!我问你,我跟没跟你说过,将在谋不在勇?少斗狠,多看书,否则迟早栽跟斗?”
“说过。”华雄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你什么态度?”
华雄满腹的委屈。
并州少将时这厮叫他大雄,可用之人多了叫他华子,现在更好,已经开始指责他的态度了。
什么态度?
他一客将,要什么态度?!
大不了一拍两散!
“反正某不伺候了,这就拜别了州牧大人。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抛书袭脸补上一脚飞踹,华雄只觉被一头全速飞奔的蛮牛撞了满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砸破书房木门,狼狈滚落院中。
不待挣扎着起身,领口被陈丛单手擒住,拎鸡仔般的将他提溜在半空。
“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咕嘟!~
华雄默默吞下一口唾沫,双脚悬空无处可躲,只得低头抱拳:“某错了...”
“大点声,没吃饭吗?”
“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