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张小白一行刚刚靠近石湖港外,市舶司的主事和布政使司的督饷官,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等到船停稳时,两位主管官员都已经在码头旁的茶摊,喝了几碗凉茶了,心中也早就盘算好了,该收多少银钱才合适。
办证、缴税这种小事,自然不用张小白和许三爷他们两人出面,若阿金就足够应付了。
而且,张小白和许三爷两人情况太特殊,无论是以官方身份,还是以商人身份,在大明这边都有点尴尬。
所以两人打定主意,尽量避免和地方官府接触,最好是静悄悄的来,再悄悄地走,就跟出游一般,瞧一瞧泉州府的风情,顺带着了解一下泉州港的商情。
当然,在许三爷心里,如果能带着儿子,回村子里去上炷香,那就更完美了。
下船交涉的若阿金,很快便带着一队官差返回船上,需要再次查验船货。
这次查验倒不是防备什么违禁品,而是核定税金。
国外来船,停靠市舶司码头,第一件事就是先申报,是为贡船还是商船。
贡船不需要缴纳任何税款,但是贡船,也有朝贡的规矩。
货物一律入库,由市舶太监派人查验、监管,在朝廷批复,进京朝觐之前,任何人绝对不允许私下易货。
张小白他们此行,当然不是为朝贡而来。
不是贡船,那就是一般的商船。
除了按照船舶大小缴纳船金之外,还会根据不同的货物种类,计货抽分,半成到两成不等。
除此之外,朝廷开放海贸,为的还是互通有无,因此对于没有装载任何货物,仅是携带银钱前来购货的商船,还会多收一项税,谓之‘加征’。
船舶大小的厘定和其它各地类似,都是按照船身甲板最宽的地方来计算,很快便有官差将量好的尺寸报了出来。
“五丈四尺”
“还真大,面阔一丈六尺以上者,征饷五两,每多一尺,加银五钱,稍等,我算算……,计征水饷二十四两”
“船货如何?”
“货物极多,苏木、胡椒、鸡舌香之类的,塞得满满的,得有上千担”
“那加征就免了”
“带上银钱,随我上岸吧,水饷在此地交,交完会给你们开具船由。船上的货物,等你们和铺商交易之后,他代你们交税,完事把税讫带来,才可以离港,否则以逃税论处,你等可明白?”
“明白,您放心,我们一定按规矩来”,若阿金笑着点头。
“那就好,带上钱跟我来”,督饷官满意的点了点头,六条船光是水饷,就收了将近一百二十两,是该给个笑脸。
前脚刚将大明官差送走,后脚就有人要登船求见。
原来那条卡拉克船,还真的是从里斯本跑过来的,循着黄金的消息,准备到北港碰运气。
路过果阿的时候,从果阿总督阿尔布克尔克那里接了个差事。
送一封信。
作为东方远洋航线上的新人,他们有点不太走运,狂风暴雨一度让他们迷航。
幸运的是,他们最终活了下来,并且尽管跑错了地方,可他们同样到达了财富的彼岸,而且还将信,准确的送到了张小白的手中。
果阿公爵。
这是阿尔布克尔克总督的新头衔,除了果阿总督和印度洋的领主之外,若昂国王授予他海外公爵的头衔,以彰显他在印度洋地区,为王国开疆拓土的功绩。
这也是除了张小白之外,葡萄牙王国授予的第二个海外公爵。
从身份上来说,已经是张小白同级别的存在。
当然比起张小白这个外来户,根正苗红、王室侍从官出身的阿尔布克尔克,无疑会更受若昂国王的信任。
在信中,阿尔布克尔克也是用平等对话的口吻,‘建议’他加强满剌加(马六甲)海峡的控制,彻底掐断那些阿拉伯香料商船的路线,最好是别让葡萄牙商船之外的,任何一条船通过。
如果张小白的力量不足的话,他愿意提供帮助,派麾下士兵协助……
“狗屎!”,张小白耐心将一沓信纸看完后,用力摔回信匣,迈步走出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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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石湖码头,喧嚣异常,出海的渔船接连不断,还有半夜出海,此时刚刚归来的,抬着一筐筐新鲜渔获,在码头上售卖。
张小白的船队,自然是重点关照对象,谁让他们人多呢,随便买点也是大主顾。
实际上,也确实是。
几个在码头附近摆摊,卖早点小吃的摊贩,直接被连锅端了。船上的厨子,乐呵呵的抄着家伙什,给大家伙分发早餐,只是看他那手法,生疏的可以,他盛一碗的工夫,那边摆摊的阿婆都盛完四五碗了。
“天气热了,就得来点冷食,吃完浑身爽利”,许竹抄着一个大碗,蹲在船舷边上,呼噜噜地吸溜着。
张小白看着许竹的架势,再看看自己碗里,实在是提不起胃口。
“给你了,别浪费”,犹豫了一会儿,张小白还是把碗递给了许竹。
“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