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现在,我依旧不关心这个天下终归何处,亦不好奇山的那边,海的尽头是怎样的繁荣场景,于我而言,没什么比我们这一行人安稳的活着更重要的事,但我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我们躲起来,就可以逃避这些纷争。
从前,他们不顾一切的保护我,如今,我自然也该坚定地站在他们身后。
我知道天佑不测风云的道理,所以,在还算安稳的时候,就一定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可能,我跟着陆平,不断寻求治愈卫柏希的方法,一遍遍试药,倒也有些成效。
影卫汇报他们进入北境后,我开始没来由的心慌,每日总得站在城墙上看上一阵,卫柏希总是跟我保证,不会有半分危险,我知道他已经做好了部署,也相信他的能力,可我就是克制不住。
终于进入梁武境内,瑄珩终于舍得带着知许姐姐回来,我们一起出城迎接他们。
我一向不会应对久别重逢这样的场景,看着知许姐姐抹着眼泪扑进燕老将军怀里的场景,竟然有些羡慕。
燕老将军安抚了知许姐姐,也走到我面前,深深看我良久,才摸了摸我的头,喃喃道:“活着就好。”
知许姐姐扶着燕老将军不断撒着娇,见他们走远,封彦才带着众人与我见礼,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一族之长的沉稳,我回礼并且从芸娘手中接过小娃娃,又沉了不少。
小家伙,有好好长大。
简单的寒暄过后,我们一起回都城,行至城下,卫柏希吩咐人将都城的牌匾换下,新的牌匾高挂,嘉明城三个字,光看着就觉得温暖。
卫柏希高声宣布:“从今往后,安和嘉明!”
花瓣散落,一派祥和,我眼眶有些湿润,哪怕人群中还有不少神色僵硬,不得不扯动嘴角假笑的,我都不在乎,至少,我们真的求得了片刻安宁。
我们进入嘉明城,卫柏希便下令举城上下,大宴三日,所有人皆可到皇宫门口领取餐食酒水,为了避免隔阂,我还提议,让御厨在宫门口支上灶台,方便所有的百姓都能看见。
可能我们自入城开始,表现得过于平易近人了,百姓见怪不怪,自然熟络了,灶台刚支上,就有不少人排队围观,前菜出锅,立刻有人拿着筷子上前。
燕老将军拎着酒壶,看着这一盛况,由衷的感慨:“来的路上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不敢幻想这样的场景,你们做的真好。”
只是出发点不同,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一座充满血腥的无主之城,滋养的只有不尽的仇恨与怨怼,谁愿意在自己家还提心吊胆的呢,况且,只不过是领导人更替,他们的生活只会更加红火,那些萦绕在心间的别扭,终会在日复一日的安稳中,慢慢消散。
卫柏希安排的很全面,燕老将军带来的守卫,按照他们个人的意愿,退役的安排差事,继续当兵的,则编入庆安军,记录在册,享受同等俸禄。
而封家由于特殊的生活习惯,在东面最繁盛的郊区划出一片地,已经盖好了几处房子,封尘亲自监工搭建完成的,自然封家人也很满意,简单整理后便安顿了下来。
隔日,我牵着封彦去了信家学堂。
刚进门,朗朗读书声起,信老顾不上礼仪,拉着我的手腕不断地让我看那些诗句的注解,我让封彦自己去晃晃,而后扶着信老,一句一句帮着梳理。
转眼,孩子们散学,恭恭敬敬与信老行礼挥别,信老才发现时间已经这样晚了,他招呼着安排我入宴,我招手叫来封彦,向信老行了一礼:“今日来,其实是又是求您的。”
信老摆摆手:“求字过于郑重了,有什么是老朽帮得上的。”
我指了指封彦:“您老应该有所耳闻,我出身封家,少时蒙难,跌跌撞撞走到今日,如今有了一点之力,自然想给家中小辈求一条安稳的平凡之路。”
信老看向封彦:“何为平凡之路。”
我摸了摸封彦扬起的小脸:“大概就是,如同每一个普通人,拥有自己的欢喜与追逐,堂堂正正向世间介绍封这个姓氏,不被使命禁锢,不担心无妄的暗杀。”
信老抬眸,眼中是水润润的光亮:“你相信信家?”
我点头:“是,我相信,我知道这需要很长时间,也知道这可能会为您带来无尽的麻烦,但我仍想求上一求,止语崖前,天下有目共睹,祈灵珠并不是什么无敌的存在,后来的梁武一战,它仅剩的能量都帮我挡了那最后一击,胜利后,阿希将这一消息有意的传了出去,很快,天下人就都会知道,祈灵珠这一次彻彻底底的破碎了,而没有祈灵珠的封家,也不是大姜的开国之臣,自然也没那么重要,我需要一个机会,或者说,需要有一个能率先接纳我们的地方,信家是最适合的。”
我带着封彦,行了族中最高礼节:“信老,可愿?”
信老赶紧扶起我与封彦:“其余的老朽不敢保证,但只要是封家学堂辐射之处,他们姓什么,都不会有半分影响。”
我扬起唇:“如此,已是大恩。”
回去的路上我问封彦,喜欢上学吗?
封彦回头看了几次,终是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