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男人很健谈,进了茶楼就一直在和大家谈天说地,话头根本就落不到地上,天南海北的,谈吐间看得出应当是见多识广,什么话题都能说上几句。
若李三知道,八成要后悔之前认为他没见过世面的猜测了,好在他也真是跟爹娘学过几手,只是手生,不是瞎糊弄的。
先前叽叽喳喳的丁小铃此时反而成了锯嘴儿葫芦,怪叫人纳闷儿的。
聊了片刻,俊俏男人主动自报家门,“在下姓秦名臻。”
听到这个姓,丁小铃睫毛颤抖了一下。
大家这时才想起来互通姓名,一一说了,轮到丁小铃时,她不大情愿地开口,“……丁小铃。”
“铃铛的铃!”小桃好心替她补了一句,好加深印象。
不过她的好心却只换来丁小铃一个白眼,顿时给她气得够呛,发誓自己再也不能心软好心待这白眼儿狼。
秦臻眼睛弯弯地笑道,“铃兰的铃,我家乡盛产铃兰和芍药,很多女子以此为名,丁也是个大姓。”
丁是什么大姓啊?众人不解。
丁小铃扭头不看他,强调:“我可不是铃兰的铃,是铃铛叮叮当当的铃。”
那不还是一个铃么!虽然不知道她刻意强调这个做什么,但她不大乐意的表情可与先前的热情差别太大了。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丫头抽啥风呢?
秦臻对丁小铃的态度转变倒不怎么介意,只跟大伙儿闲聊,“……我有一位姐姐,在我幼时就和家人失散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到处找她,天南海北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他说完这些,大家都替他遗憾叹息,只有丁小铃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刘执瞥见了,并不作声,“秦公子,请问你姐姐长什么样子,年方几何,可否描述一二?说不定真有人见过,也好帮忙提供些线索。”
“我姐姐么……”
秦臻停顿了一下,“据说她美如睡莲,气质高雅,诗书琴画样样精通,尤其热爱品茶,这也是我这次来到茶都临安的原因之一。”
据说?
绿娘忍不住问道,“秦公子,敢问您说的幼时失散,是在您多幼的时候啊?”
“尚在襁褓之中。”
众人:“……”
那不是跟没见过没区别么!让这么个小的出来寻找没见过面的失散姐姐,这家人的想法可真是……与众不同。
“秦公子,你家中还有其他大些的兄弟姐妹么?你自己出来找,可不好找。”林怡好心建议。
“有是有,但不方便……”
秦臻又停顿了一下,“家里就我是闲人。”
众人:“……”
方才还又同情又感动呢,这时候怎么觉着怪怪的?你说不在意这个女儿罢,还派人出来到处找;你说在意罢,还派个啥也不知道的出来,要是真在意,再忙能有寻亲重要啊?
丁小铃突然气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会就失散了?依我看哪,你姐姐多半是在家受气了不想回去了,这么多年了都没回去,你们还假惺惺地找她做什么!”
大家没想到她会这么敢说,纷纷看向她。
丁小铃向来牙尖嘴利,但不知全貌,直接用“道德”的尺子这么鞭打一个陌生人,多少有点儿过分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失态了,她转而道,“……难道不是么?不然谁不回家啊,何况你家还那么有钱。”
可是这也有很多其他可能,比如他姐姐独自出门遭遇了不测,未必是家里苛待她了,或者他姐姐想游历山水,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丁姑娘真乃神人。”
秦臻一脸震惊地竖起大拇指,“你怎么知道我姐姐在家里受气了?”
啥?让丁小铃说中了?
丁小铃白了他一眼,扭过头,“……一猜就是!”
这怎么就一猜就是了?秦臻追问道,“愿闻其详。”
丁小铃含糊解释道,“就……就你姐姐比你大那么多,又要个你,不就是重男轻女么!重男轻女的姑娘在家都受气。”
“原来丁姑娘是这样推测的。”
秦臻“哦”了一声,“那这个倒不是,我上头还有个大哥,不过姐姐确实是负气出走的。”
秦臻继续道,“不瞒各位,我家是富贵人家,条件挺好的。当年也给姐姐许了一个不错的人家,但姐姐不愿意,认为虽然门当户,却是联姻。听娘说,她骨子里向来喜欢自由又倔强,不像表面那般柔顺听话,偷偷跟人私通了,还怀了孩子。”
“啊!”大家没想到这种家里的私事,在别人眼里也不“体面”,秦臻竟会拿出来放在面儿上说,都挺惊讶。
刘执未动声色,小桃偷偷瞥她一眼——其实她知道主子也是不愿意跟贾家联姻,才跑出来松口气的。
以前她不理解,为何贾大人那么优秀,主子还别扭不愿意。现在时间久了,她慢慢也能理解一些,可能例子不大恰当,但若把宁都换成贾大人,虽然他样样都完美,自己只是一个丫鬟,可小桃心里也不愿意呢!
有时候不是对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