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狗吠夹杂着人声的嘈杂,打破了黑山峪原本静谧的夜。
匪兵忽然天降到这个不足百户的小村里,村民们像是牲口一样被圈禁在一处不大的空地上,男女老幼瑟缩在一起,恐怖的氛围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偶有小孩子哭闹,也被妇人赶紧捂住了嘴巴。
夜凉如水,看守的兵匪时不时的就会抱怨几声。
“该睡觉不能睡觉,也不知那个新来的熊春才给霸王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留下这些贱民的性命。”
“就是,和以前一样,整个村子一个活口不留那多痛快,都怪那个熊春才。”
“嘘!你们都小点声吧,那熊春才如今可是霸王身边的红人,当心被他听到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熊春才?”
听到这个名字,窝在乡亲们中间的时中玉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不!不是的!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姐夫那样一个良善之人,怎么可能会与这些雷国余孽为伍?再说他如今在盛京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回到这个穷山沟来?
时中玉不知道的是,那个他认为不可能的姐夫正在暗处默默注视着他。
熊春才一袭黑衣,已隐于暗处许久,从村民全部集合,他就开始寻找,没见到岳父岳母的身影,他却一眼认出了人群中那个卓尔不群的少年。
讲真,他是有些不敢认了,谁能想到记忆中那个满脸痘痘,鼻子下总是挂着一串鼻涕的小子已然蜕变成一个翩翩佳公子了。
他一言不发,连那些士兵的抱怨也充耳未闻,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小舅子,难掩内心澎湃。
“嗨!哥几个,看见人群中那个少年没有?要不要拉出来,咱哥几个出出火?”
“草!不是吧?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不要,你偏偏要打一个男人的主意!”
“切!你们好好看看,就你说的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比的上那少年俊俏?”
“咦!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要不哥几个今晚也改走一回旱道试试?”
“试试就试试呗!谁怕谁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兵匪肆无忌惮的淫声浪语让村民们瑟瑟发抖,时中玉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真想跳出去挖掉那些人的眼珠子。
熊春才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缓步从黑暗中走出,身上散发出的是比这秋夜还要寒凉的森森寒气。
“怎么?一个个都闲的蛋疼是吗?这些村民霸王有大用处,你们一根毛也不许动知道吗?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也他娘的憋着!你们说我狐假虎威也好,狗仗人势也罢,没办法,谁让霸王器重咱呢?有胆量你们就去找霸王说道说道,没胆量就别他娘的瞎逼逼!”
一番话震得兵匪们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
时中玉不知不觉间站起了身,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还真的是姐夫,只是这人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身姿魁梧挺拔,仪表堂堂,讲话铿锵有力,不怒自威,这还是他那个老实窝囊的姐夫吗?
“那个谁!”
熊春才转身朝时中玉勾勾食指命令道:“你过这边来!”
时中玉有些不太确定的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叫我?”
“废什么话,赶紧过来!”
时中玉想要抬脚,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寸步难行,村民们虽不敢吱声,却牢牢的把他围住,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身边的人悄悄的轻扯他的衣摆,或摇头,或用眼神劝诫他不要出去。
村民们的这种行为让时中玉很是感动,自己离开村子前就是一个人嫌狗厌的存在,父母更是嚣张跋扈,几乎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得罪个遍。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们却不计前嫌。
“咋这么磨叽呢?”
熊春才飞身踩着村民的肩膀来到时中玉身边,揽住他的腰肢道了声:“跟我走!”
脚下人头攒动,耳边是村民的惊呼,时中玉觉得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漆黑的夜里,熊春才不知道自己一口气跑出多远,直到他觉得应该是安全了,才把时中玉放下,自己则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姐夫,你不是在云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要加入雷国余孽的队伍,你这是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熊春才气还没喘匀就先遭到了小舅子的质问,自己怎么就助纣为虐了?不是他绞尽脑汁,那黑山峪这会儿早尸横遍野了。
“呵!一句两句我也说不清楚,我先问你,爹娘呢?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见熊春才左顾而言他,时中玉没好气的嚷道:“死了!被雷国余孽杀死了!”
“什么?”
尽管听得很是清楚,熊春才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爹娘不过是一介村夫村妇,那雷国余孽有什么理由杀死他们?”
时中玉苦笑:“那么多村民说抓就抓了起来,那帮畜生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