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上没能看见顺王娶妻生子,他都没等到青麋学会喊“祖父”,姚文秋每次想到这里就很伤心。
婉婉怀了孩子,姚文秋跟她聊到先帝随口说了一嘴,婉婉一边把梨片咬得咔嚓响一边说:“秋秋,咔嚓咔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先帝啊,咔嚓咔嚓,我姨母要不是倒了血霉嫁给先帝,咔嚓咔嚓,如今必定也是儿孙满堂了。”
“所以我阿娘说啊,男神是用来仰视的,不是用来仰慕的。”平阳郡新贡上来的梨甘甜香脆,婉婉自己吃着还要塞一片给姚文秋,姚文秋的吃相比婉婉好多了,并没有发出那么大的咔嚓声,“先皇是天子嘛,不是人啊,嫁人嫁人,嫁的当然得是个人才好。”
婉婉心悦诚服:“你阿娘说得有道理,咔嚓咔嚓,我阿娘就很不讲理,非说,咔嚓咔嚓”,她拿帕子拭了一下嘴角的汁水,又拈了一片梨,“非说也是我姨母不争气,咔嚓咔嚓,不过我阿娘很厉害,把我阿爹弄瘸了,咔嚓咔嚓……”
姚文秋一听这等高门秘事眼睛立刻亮了,把那盘梨片推到一边:“别吃了,先说你阿爹阿娘的事!”
婉婉说起这事也觉得很好玩:“等一下,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唔,就好多年前,我阿娘怀着我大哥呢,我阿爹是我太外公的得意弟子,沈家有人犯了事,就是,就是那个汴州粮仓贪腐案呀,我阿娘的不知道哪门子叔叔,跟大老鼠一样,把汴州粮仓都贪空了,下了好大的雪呢,百姓没吃没穿的,先皇把他抓起来。我阿爹还要帮忙给这个坏蛋说情,你说我阿娘气不气了。”
气!好气!根正苗红的姚文秋愤愤不平:“应该把他关进大理寺狱!他一定有同伙!我祖父一定可以全部问出来!”
婉婉笑得像只小狐狸:“不用劳烦你祖父啦,他的同伙就是我阿娘的亲伯父亲叔叔哦,他贪的钱有一半都送到沈家哦——”
难怪一听人说沈老丞相高风峻节,祖父总似笑非笑的。
“我阿娘让我阿爹别管了,我阿爹说她妇人之见,我阿娘就恼了,一簪子扎在马臀上,那马受惊把我阿爹掀翻在地,我阿爹瘸了一条腿,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等他上朝时那只大老鼠已经叫先皇砍了脑袋啦!”
“先皇英明!”姚文秋叫到破音,婉婉不高兴了:“你怎的不夸我阿娘!”
姚文秋赶紧夸宣平侯夫人大义灭亲,真是当世女子之典范,婉婉这才满意:“我阿爹后来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多亏我阿娘当机立断,不然就不是瘸一条腿的事了。”
“要是我姨母有一点点像我阿娘就好了,我姨母被我外祖父宠坏了——也不能怪我外祖父,他身体不好,成婚好几年才得了我姨母一个,一家子本来都很疼我姨母的,人变了脸真是丧心病狂。外祖父不肯将我姨母嫁给先皇,可他没有入仕么,说话也没有人听。不过我阿娘说,姨母要是不嫁给先皇,搞不好死得更早。”
“为什么啊?”姚文秋听故事一向很配合。
“这事可长了,我姑祖母,就是我娘的姑姑,就是愍皇帝的沈贵妃,哎呀就是我外祖家本来有女儿在宫里的,后来没了,连她养的四皇子也没了。听我阿娘说,是因为二皇子弄死了许太师最出色的儿子,许太师没了这个儿子,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我二姨,就是我伯祖父女儿,是四皇子良娣,你猜后来怎么了?”
她在姚文秋耳边问得神神秘秘的,姚文秋毫无波澜:“肯定是没了啊。”
“秋秋,你还挺聪明啊!”婉婉的夸赞跟侮辱人似的,姚文秋就忍不住自证聪明:“这算什么,我以前……听我祖父说过一嘴嘛,不过我听说的是,许家子弟抢了一位校尉的军功,还把人打死了。那位校尉人很好,手下几个生死兄弟给他报仇,不知道为什么正好杀了许家二爷。”
她也学着婉婉鬼鬼祟祟的样子在她耳边问:“你知道吗,听说,杀了许家二爷的人里,有一个是南阳侯。”
“就是就是啊”,婉婉拼命点头,“就是这个!反正许家查了好几年,后来查到四皇子头上了,我外祖也是伤筋动骨的。听我娘说,许太师死前那几年,大房三房每天都很紧张,外祖父还跟我阿娘说,以后可能不在长安住了,要回江南老家去呢。”
“那怎么没回去啊?”姚文秋听得也好紧张。婉婉这个死丫头却又去“咔嚓咔嚓”地啃梨,啃完才继续说:
“唔,许太师恰到好处地死了呀!他死了,办着丧事呢,许家人就开始吵架。许家的女儿要守孝,不能嫁人,就有好几位亲王到我家,要娶我姨母。他们的王妃都是许家人,我外祖父哪里舍得!死都不肯的,可是大房三房的人说,家里的女孩子就我姨母最大,不能让大家白疼了我姨母吧。后来先皇也来了,他还没娶妻呢!而且他小时候在沈贵妃那里养过两天,我姨母见过他的,后来我姨母就嫁给先皇啦。”
“听起来好感动啊!”姚文秋开始抹眼泪,“先皇去提亲的样子,一定很帅!”
“一开始挺好的,我阿娘说,他陪姨母回娘家,我阿娘才十岁的样子,头上带两个银铃铛,先皇就对我姨母说‘娇娇儿,你小时候也戴过这个你记得吗’,姨母说她不记得,先皇说,‘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