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许府上下高朋满座。
自投靠江哲以来,先是策反邺城守军,其后主持军中监军事宜,许攸越发得到重用,最终被任命为掌管邺城后勤的粮路转运使。
许攸如今贵为邺城大总管,这权势自是一时无两。
“诸君,满饮此杯。”
许攸得势以来,倒是时刻谨记着前世用生命得来的教训,平日里往来的也只是一些贵族富商大贾,与军中将领从没有任何亲密往来,由此,也越发得到江哲信任。
“许公,听说主公此次草原征战所获甚丰,今后,若是有什么好买卖,一定要记着小人啊。”
说话者是一家从事马匹生意的客商,近些时候,看见邺城内外源源不断的鲜卑大马,十分眼红,非常想参与其中。
“好说,好说。”
许攸笑着打着哈哈,心中却已是将对方给划除了交往之列,谨小慎微的他如今已是不可能在这等敏感事项上私自做决定了。
“老爷,不好了,田大人带着一帮子兵士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
田丰?
许攸先是一惊,忙回忆了一番近期自己经手的事情,并无徇私之处,不禁长舒一口气。
“元皓兄,此来有何贵干?”
许攸笑脸相迎,虽然二人的私交并不怎么样。
“许子远,你我乃旧相识,便不用在此惺惺作态了。”
田丰冷着一张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呵呵,说吧,何事?”
见对方如此不识趣,许攸也懒得再客气。
“监察院秉公办案,捉拿嫌犯许乐!”
“什么?捉拿我儿?他犯了什么罪?”
“有证据表明他涉嫌奸辱民女。”
说完,田丰手指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许乐,就要命衙役上前缉捕。
“且慢,按邺城惯例,刑不上士大夫,你们无权拿人。”
许攸虽然如今秉持着谦虚做人、低调做事的理念,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这劳什子监察院给带走了。
“许攸,就是因为同你一样理念的人太多了,这邺城如今的风气才不太健康,今奉主公亲令,整顿邺城风气,再敢阻拦,视为从犯。”
田丰一身正气,其威势竟是吓得堂中宾客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许攸倒是不怕,只是对方抬出江哲,却让他不好再阻拦。
“乐儿,不要怕,为父这就找主公求情。”
安抚了几句后,转而怒视田丰。
“听着,若是让我知道我儿受到什么不公平待遇,许某就是不要头上这顶乌纱帽,也让你知道匹夫之怒!”
“呵,田某可并不是小人。”
看着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带走,许攸是又气又急,当即斥退了宾客,就要前往城主府。
宾客们唯唯诺诺地散去,离开时,眼神里都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这监察院,好大的威风!
而这一切,正是田丰想要的结果,其实,在他眼中,富家公子欺负普通女子的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案,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才决意将此事闹大,以此震慑城中宵小之辈。
城主府上,江哲刚刚睡下,便听到敲门声。
得知是许攸深夜来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起身。
待听着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完此事时,不禁啼笑皆非。
“主公,那田丰太过放肆了,全然不顾及臣下的丝毫脸面,当着大家的面就要强行带走我儿,今后,让臣还有何脸面为主公办事呢。”
许攸嗫喏着说着对方的不是,恍惚间好似回到了袁绍帐下的时光,当初,自己好像就是这么弹劾对方的。
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抬头看去,却看到江哲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子远刚刚莫不是想到了袁本初?”
就这一句话,瞬间将许攸吓出了冷汗,连忙拜倒在地,口称“不敢”。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听到“起身”的命令。
不顾及膝盖的酸疼,许攸整个人头低着站着,不敢说话。
“以后不得无故中伤同僚,我最犯这些蝇营狗苟之事了。”
“是,臣下知道了。”
“行了,你回去吧,我向你保证,你儿子能保住性命,只是……”
这一声停顿,却是让许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切都等田丰处理完再说,一些苦头应该是免不了的。”
“臣下遵命。”
许攸一步步地退出了门外,离开城主府时又回头看了看。
万万没想到当初初入邺城尚显稚嫩的江哲如今竟是有了如此威势。
心下一叹,这一来一回,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自己怕是要成了震慑贵族将领的鸡了。
……
次日,田丰捧着一卷案宗前来汇报。
江哲看过以后,心下有了数,确实,并不是什么大案,放在以往,根本不会有人追究此事。
不过是许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