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北山墟市。
山麓谷地,商人聚群,议价论货者声音鼎沸,或牵三五马匹,或押六七粮车,帛绵瓷品琳琅满目,售卖者多为宋人,购买者皆为金人。
像这种山脚草市没有任何规矩管辖,唯一的法则就是价高者为尊,只要价钱到位,无论是什么都可以买卖。
值此刻,木栅外起了响动,文小小带着一群手持水火棍的衙卒闯入墟市,且伴高声呼喊:“都听着,待在原地不许走动!”
突兀发生的情况让不少人大惊,心虚者根本不听文小小的劝诫,弃了货物欲要逃窜。
“嘣!”
一衙卒手疾眼快,见有人逃跑,一棍结结实实的打在其后背上,疼的逃跑者满地打滚。
全绩冷眼看着这一幕,然后微微抬手:“搜,如遇抵抗,一律捉拿。”
“是!”衙卒齐声高喝。
继,众卒逐摊位检查售卖货物,将粮草、马匹、盐铁茶等紧要物资全部收拢,并将售卖者擒押。
“明府,我等皆是正经的买卖人,何错至此啊?”
“明府开恩,我等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众摊贩纷纷向全绩求饶,诉说自己是何等不易。
“哼,大宋明文律法规定,不得倒卖重资,尔等知错犯错,还敢问无罪?”全绩喝斥众人,而后细问:“说,尔等是自行售卖?还是受他人所托?”
墟市之地贩量大小不一,小户私售,大户摆件,其中多有门道,全绩欲寻大户根源,不然的话缴一皮毛,仍有他处售卖。
众摊贩面面相觑,皆不言语,更有甚者说是自家买卖,做势包庇。
“好,既然都说是自家买卖,那就全部带回县衙,一一问罪。”全绩也不着急,他只要扣下这些货物,自然会有人出面走动,届时再做分晓也不迟。
“文押司,这……”一摊贩凑到了文小小身旁。
文小小一副严谨态度:“你想说甚?既然敢私自售卖重资,那就要承担起后果,与他人何干?”
摊贩不敢再多言,生怕打破了这层关系,一脸沮丧的跟着衙卒离去。
全绩望着这些人的背影冷笑道:“果真是有大鱼呀,本县都要看看这小小的方寸地有多少人知法犯法!文押司,且在前引路。”
“是,明府。”
文小小一脸无奈的回应,他本应该是这些人的通风报信者,但全绩昨日压死了一口话,只要走漏半点风声,他这个押司也就当到头了,相比较权位而言,钱财不值一提,只要手中有权,不怕囊中无银。
此后两日,全绩横扫了光化北境的所有墟市,将所有禁品重资拉回了县衙,堆满了整个后院仓库,只暂押的商贩便有上百人,动静之大满城皆知。
是夜,县衙正堂。
全绩一脸疲惫的坐在椅位上,随手翻阅着库存数目:“文押司,那些商贩可曾改口?”
“依旧皆称是自家买卖。”文小小低头回应。
“文押司,依你看来这些商贩可有幕后之人?”全绩饶有兴趣的看着文小小,其实二者心知肚明,仅凭这些商贩不可能建起如此数量,如此规模的墟市,全绩倒要看看文小小会作何解释。
“这……小人不知。”
文小小权衡利弊后艰难给出答案,他不得不如此回答,全绩这完全是在自寻不痛快。扯出那些幕后的土豪大户对全绩毫无益处,正如这些顶在前面的商贩而言,土豪大户是幕后之人,那土豪大户身后又站着谁呢,没有官、军的庇护,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开墟市吗?利益之链一旦开启,铤而走险者不在少数,那墟市的利益链一人可以操控吗?
“不知?文押司常在乡里行走,就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吗?”全绩既然下定决心整治光化墟市,那自不惧京湖的压力,那怕搬出沂王也在所不惜。
“明府,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文小小见全绩不为所动,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决定劝上一句,一人之力何以抗京湖,况且只是一小小知县,襄阳府随便拎出一个都比他官阶要高数级。
“讲。”方才那一问,全绩已将文小小排除心腹行列,事情做得再漂亮,为人若是两面光,那这样的人如何与之交心?
“明府真不该动光化墟市,此间牵扯太多,一旦闹大很难收场。”文小小面色为难的说道。
“私市于国有何利?富足大户?喂饱蚀米之虫?亦或资于金人与宋战?可笑至极,本县不知闹大了该怕的是何人?”全绩有资公心的背景,他最不怕闹大,最好闹进官家的耳中,看一看该受整治的是谁。
“唉,明府执意如此,小人也无法多劝,小人告辞。”全小小恭身退出厅堂。
全绩一脸漠然的看着庭院,许久方道:“捅了马蜂窝,那就都来吧。”
是夜,文小小刚返家,便遇人请,文小小再三推迟,不愿赴宴,但那家仆说了几件私密事,文小小脸色渐变不悦,但又不得不与之去了酒楼。
时见酒楼雅间,光化土豪大户同坐一席,为首者也姓陈,名叫陈旦,是陈羽的表亲兄弟。
“陈员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