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的不久,两国就爆发了‘珍宝岛’的武装冲突,而‘珍宝岛’的位置恰恰就在饶河区域,可想而知,不久前地谈话会给她带来新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组织已经不信任我了,以后又会怎样?”她的思绪从来还没有乱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如麻地乱乱糟糟刚一沉静下来,她就冒出来一句为自己指点迷津的话来:“唉!只要不挨批就是万幸”她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心有所想不能代表口就不会无误,因为,她竟然变着法子在老姐面前吐出了最为孱弱的一面。
又是一个翻开扉页的新一天,娅琴正在开导接连被提拔后回到家来看望她的孙儿:“波儿呀,奶奶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出头的鸟儿先挨子’这个道理……”已经离开工厂进入街道办事处成为‘小领导’的海波哪里还能听得下这样的唠叨?更不用说潜藏于它背后的含义,他阻断了奶奶还想往下说的已知内容,反其道进行了规避性的纠错:“奶奶,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如果人人都畏首畏尾,哪里还有将革命进行到底的铮铮铁骨。”
身为奶奶,余下来的只能是解释:“我是说,不该说的咱不说,不该批的咱不批,你也不看看那些有文化的和讲实话的现在都是个咋下场。”“奶奶,你的觉悟应该远高于我才是,”他气派地指着奶奶继续强调:“我们现在要打倒的就是隐藏在党内、不易被发现的一小撮坏分子,好让那些迷途知返的人们得到警醒。”
娅琴没招了:“难道你忘了爷爷的上司如今仍旧戴着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的帽子…,”“那帮人想翻案也容易,只要能积极接受改造、主动地揭发他人,出路自然会是一片光明。”
见他一套一套的把路线政策说的如此泾渭分明,娅琴也不好再往下说什么,偏颇游离之下就认为‘如今他能靠自己的能力往高处攀升也是久矣的期望所在,可心里总有那么一股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眼下又不好提及老刘,她便想起了徐彩芹一家:“小芹现在可好?”想不到,海波对此还停顿了一下过后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们现在都很好,我就知道你想说‘我的进步全靠他(她)们的帮助’。”“没错,我以前就对你说过,咱们不能忘了人家,”说到这里她又自责道:“我也该寻个时节去看看爹俩了。”说罢就端起了大瓷缸喝了几口,觉得没啥味儿就往瓷缸里看了看,知道这茶水还是昨儿泡的就起身准备将它倒进门前的阴沟里。
刚走到门口,她就与从美妇人家蹑手蹑脚走出来的一个熟悉面孔打了个照面,她认出了这位后生是公安局的,并且和自己打过交道,只不过他比起以前胖了一点,娅琴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立刻就被对方那束寒冰刺骨的犀利目光给逼回到了原点,门内闪现出的半张脸没有出声就缩了回去,房门也随之轻声带上,那张熟的面孔也旋即闪出了后街大门。
“奇怪了!”她的自言自语惊动了屋里的孙儿。“怎么了奶奶?”“挺不错的后生这就变成这样。”她还在习惯了的自言自语。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你在说谁呐。”娅琴的状态还处在分析刚才那人的表情上,听到孙儿的二次追问后又像是在反问:“哦,刚才我见着以前在公安局工作的温科长从这里走了出去,他为什么也不理我了呢?”
走到跟前的海波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温科长?”
娅琴欲往回走时:“嗯”了一声。海波却指着自己左边的眉骨迫切的问道:“你见到的那人这儿是不是有颗黑痣?”娅琴停下脚步直愣愣的冲着孙儿频频点头。兴奋的海波接着就说,“哎呀,我的奶奶,他哪里是什么科长,人家现在可是‘省人保组’的组长!”说着就要往外走,娅琴用手拦了他一下小声的说:“人家早走远了。”
海波马上就现出了急躁的表现:“奶奶,这下可好了,只要他说句话,我们马上就能搬回大院去。”
现在轮到娅琴的眉头紧紧聚在一起了,她情不自禁就把眼光转向了对面那扇垂着青花布帘、敞开着的窗,尔后便无声无息地点了一下头,变相默许了孙儿的期望。
之后娅琴便好在临近中午或是昏黄时分下班归来的点上有意无意的坐在门前的小凳上刻意想和那位美妇人搭上话,一连好几天下来,也不比那位温科长一闪而过的眼光好使到哪去,她的眼皮子自小就不是用来盯稍他人的。
她的儿子倒是有了明显变化,不管你怎么和他打招呼,他都会冲你呲一下嘴送出一个笑脸,你若继续和他说话同样会得到又一个呲牙式的笑脸,就是不愿吐出一个字来。
海波在这之后也为这件事专门回来探询了好几回,得知奶奶还没有联系上那位温组长就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奶奶,你若是不好意思开口也可以让其他老前辈带你一起去见见人家嘛。”娅琴不知道孙儿急于想重回大院的背后还包藏有其它祸心,只是这‘人保组’的办公室也绝非她如今想进就能进得去的地方,这一点她非常清楚,何况那天与她对视时抛出来的那股反怼与他人的冷光,即使见到了他,会不会又是个适得其反?她在思考。
今天的这顿晚餐像是海波腾达以来在家里待的最长一段时间,并且还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