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年(1422年)八月。
朱棣宣布班师回朝,结束对鞑靼阿鲁台的北伐。
同月,郑和率领一支分船队返回大明,但下西洋的使团主船队尚未返回大明。
九月,朱棣率领北伐大军回到北京。
“士奇,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太子监国可有什么过失?”
朱棣询问左春坊大学士兼任翰林学士杨士奇。
杨士奇拱手行礼:“禀陛下,太子行事稳重,又有仁爱之心,并未辜负陛下所托。”
“那礼部主事张鹤殿前失仪,太子为何宽宥?”
“陛下,太子仁爱……”
“就因为张鹤是礼部尚书吕震的女婿吗?”朱棣陡然提高嗓门,“太子有过,而你却不加以劝谏,还欺瞒朕,杨士奇你可知罪?!”
杨士奇连忙跪下:“陛下,此事微臣知道……”
“太子有失职,你当辅臣却不能规劝,当同罪!”朱棣不给杨士奇任何狡辩的机会,“来人!将杨士奇押入大牢!”
三天后,因张鹤殿前失仪一事,礼部尚书吕震与吏部尚书蹇义也被锦衣卫关入大牢。
杨士奇、蹇义、吕震都是辅佐太子朱高炽监国的辅臣。这三人被朱棣打入大牢,对太子朱高炽的声誉是一大打击。
“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赵王朱高燧坐在荷塘边,手持一根钓竿,“只有父皇对太子日益不满,那本王才有机会。”
朱高燧身旁,一名蒙面锦衣卫低头回复:“属下明白。”
“对了,本王听说郑和回国了,有没有你们那位指挥使大人的消息?”
“禀殿下,属下亲自问过郑和,他也没有辅国公的消息。据说,那支船队失踪了……”
“失踪?呵呵,”朱高燧咧嘴一笑,扭头看向身旁的锦衣卫,“以我对父皇的了解,如果郑海真失踪了,那就是死了。”
“这……这,不可能吧?”
“怎么?冯致远,你不信本王?”
“属下不敢。”蒙面的冯致远微微躬身抱拳,“以属下对辅国公的了解,恐怕他没那么容易死去……”
“呵呵,冯致远,你太抬举他了!”
朱高燧嗤笑一声,没有再理会冯致远,扭头继续钓鱼,忽然发现水面上的浮标轻轻眨了一下,一圈圈轻微的波痕从浮标处悄悄荡开,有鱼儿咬钩了。
“殿下……”
“嘘——”朱高燧竖起一根手指,做噤声状,“别吓跑了我的鱼儿。”
水面上的浮标猛地下沉,整个浮标都沉了下去,鱼线一下子绷直了。
往上一提鱼竿,本以为可以将鱼提出水面,手上却传来一阵拉扯,鱼线拉拽着竹竿一下子弯出了一个大圆弧,朱高燧一脸兴奋:“是条大鱼,看来本王今日运气不错!”
“殿下鸿运当头,自然事事顺意。”冯致远适时地奉承。
朱高燧哈哈一笑,往上轻轻提鱼竿,收紧鱼线想要将中钩的鱼儿提出水面,感受到鱼线传来的猛烈挣扎与拖拽,为避免鱼儿拉断鱼线,他又放松鱼竿和鱼线。
就这样,他一会儿收紧鱼线,一会放松鱼线,与水里的鱼儿相互较劲。
一名身穿便衣的锦衣卫走过来,附在冯致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悄然离开。
“殿下,有个坏消息。”
朱高燧回头,皱着眉,看向冯致远,面色有些不悦。
冯致远低头抱拳道:“刚刚得到消息,陛下已释放杨士奇等人……”
“为何?!”朱高燧低喝一声。
“禀殿下,陛下听了东缉事厂的汇报,便下令放了杨士奇等人,”冯致远小心翼翼地扫了朱高燧一眼,补充道,“属下认为,很可能是皇太孙与东缉事厂展开了调查……”
“又是我那个侄儿!”朱高燧很气愤,“朱瞻基啊,朱瞻基,又是你,坏了我的事!我二哥也真是个废物,若是他早早除掉这个小兔崽子,哪还会有这些破事!”
冯致远解释道:“殿下,自从那东缉事厂设立后,锦衣卫便多了一方掣肘,陛下也不再那么倚重锦衣卫的情报了,反而更信任那帮阉人。”
朱高燧很恼火,再无耐心钓鱼,猛地提起钓竿,手中的鱼儿跟着弯曲的鱼竿与绷紧的鱼线露出水面。
刚提出水面一尺的大青鱼,扑通一声,又落回了水面。
鱼线断了!
盯着鱼线看了一会儿,朱高燧脸色一沉,顺着鱼竿双手打开,咔吧一声,拧断了鱼竿。
“这鱼,不钓了!”朱高燧扔掉手中折断的鱼竿,对亭子外大声喊道,“来人!”
五六名仆人连忙跑进来:“小的们听殿下吩咐。”
“把这荷塘抽干。”朱高燧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亭子。
蒙面的冯致远也走出亭子,跟在赵王朱高燧身后。
离开亭子后,朱高燧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冯致远,冷冷道:“本王不想再等了。”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本王不要再争什么太子之位了,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