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成帝大喜,李成道低头,不见脸上神色之晦明。
“为国征战本是皇室分内之责,成德身为皇子,既已封王,也无需再封。”
“这回出征,他也征调了不少自己麾下的王府内卫,府库也耗费不少,不妨多加赏赐以作犒劳。”
“其麾下立军功者尽可封赏,如此方能稳定军心,来日仍能再用。对那些战死的士卒更要多加抚恤......”
听着自己的这位太子言语间仍旧针锋相对,李息的脸上也只有无奈。
“那就让户部和兵部拟定依功封赏。”
“父皇圣明。”
赏赐之事说完,接下来就该问责了。
李息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放在了案上:“朕听说先前兵部调兵有所延误,你可曾核查其缘由?”
“回父皇,兵部尚书一职自胡秉承上书请辞后便一直空挂,侍郎也是一再更换,吏部那边也难以决断。如今在任的侍郎——任修更是今年年中方才调任,对部内事务尚不娴熟,因此才有所耽误。”
李息问道:“秉承吗?这年纪就开始思退,可不像他。你可曾找他谈过?”
“是谈过,但......”
“不曾交心是吧?”
李息自然知道,哪是不曾交心?这老狐狸不过是知道局势未明,膝下只有一子,洛川侯府没法和以前一样两头下注了。
看着自己父亲骤然阴沉的神色,李成道立刻请罪:“儿臣无能!”
见儿子如此惶恐,李息也并未多加责怪:“不怪你,当年先帝薄待了洛川侯。他身为堂亲,也难免会有情绪。如今你监国理政,他也算是肱股之臣,不可怠慢。”
李成道心中只觉可笑。
话说的冠冕堂皇,其中缘由有谁不知呢?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
李息伸手拿起木杖敲了敲身旁的铜謦。
殿门应声轻启,一息之间,杨恒晨已在桌案前跪叩行礼。
“杨卿,这一趟也辛苦你了。”
“分内之责,臣不辛苦。”
“你与胡秉承是军中旧识,他此番请辞是何缘由?可有消息?”
“臣与洛川侯府断绝往来已有多年,他怎么想,臣不知。但缘由,臣依照手下的「良家子」得到的情报,多少能猜到一些。”
“说说。”
“陛下可知,自从洛川侯离世,如今那位侯府世子的身份一直存疑?”
“不错,洛都里风言风语,一直传个没停。”
“此番南行,「良家子」江南道令使意外找到了那洛川侯的正主,人就在凌云阁中。”
听着君臣二人一问一答,旁边的李成道一惊,追问道:“证据确凿?”
杨恒晨没有回话,而李息则是转过头,看向自己这个儿子的眼神,如殿外九州池上浮起的薄冰一般阴冷刺骨。
李成道,脚下一软,俯身请罪:“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
“「良家子」做事不该你问,仔细听着就是,你以后早晚会用到的。”
“儿臣谢父皇开恩。”
杨恒晨继续说道:“如今侯府中的那位世子是胡秉承他自家的长子,之所以思退,估计也是因为收到了风声,他胡秉承知道事情瞒不住。”
“唉,他做这些只是为了侯府延续,这些年在兵部的位子上兢兢业业,哪能因此就多加怪罪?”
“但追究起来那也是欺君,必然惶恐。”
李息给了命令:“眼下朝中正缺人,你想个办法,让他回来。爵位承袭是他们自家的事,朕不插手。”
杨恒晨也是微微一笑,递上一封书信。
“漠北密报,楼烦关下一战,信王显威。突厥王庭里已经有了议和的声音,不妨趁着漠北遣使,借此做做文章,给胡秉承一个立功的机会,这样就算日后朝中有质疑声,也可以借此压下。”
“嗯,还是杨卿想得周到。”
李息接过密报,思忖一番后,瞥了一眼身旁的太子李成道。
“成德在战场上浴血,你这个做太子在后面如此安逸难免叫人不服。这件事儿交给你去办,促成议和之事,鸿胪寺那边可都是你的人了,也盯紧点!”
“儿臣遵命。”
“你退下吧!”
“是!”
李成道缓缓躬身拜退,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阴鸷,直到身影消失在凝华殿门之后,李息才再次开口。
“恒晨,南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禀陛下,裴先之子裴匡搅弄人心,臣寻得他踪迹时,人已经死于秦王剑下。虽未论罪,但也早晚是一死。”
说着杨恒晨又递出了一封写着岭南现状的奏折。
“至于万民教,到底也只是百姓为了求生而抱薪救火罢了,陛下不必忧心。其魁首已被我的人控制,内部我也安插了人手。况且目前秦王殿下坐镇岭南,这些人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这是秦王殿下上报的奏折,您一看便知。”
“你的安排我信得过,我想问的是不二那边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