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让我失望了!”
“值此关头,那么多军国大事等着他来决断!可他偏在儿女情长上纠缠不休。”
“本以为他大了,已懂了。可现在看来,他和二十年前一样,还是那么的任性妄为!”
月色如钩,风儿静静。
乾清宫中,朱允熥斜靠在藤椅上,跟着边上的朱高炽不住的吐着苦水。
“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就拎不清呢?”
说着,朱允熥顿了顿,又道,“身为太子,他难道不明白,他的身份注定了国事为重,注定了要屏弃这些个人的儿女情长!哎....”
“你说这么多年他长进了没有?我看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少年时候做了那么多糊涂事,还可以说他是年少懵懂!可现在他都这个岁数了,还是那么优柔寡断!”
边上的朱高炽靠在一张软椅当中,用厚厚的裘皮裹着身子。
朱允熥说话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等朱允熥说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皇上,咱们都是当爹的!当爹的其实有个很不好的....愿望!”
“就是咱们都希望,咱们的儿子是咱们自己!或者说,把儿子变得跟咱们一样!”
“可是....咱们的儿子也是人!五根手指头有长短,人和人哪能都一样?”
“用咱们的标准来要求孩子,本就是一种不公平!”
闻言,朱允熥甚是意外,不解的看向朱高炽。
“六斤是六斤,您是您!您有些事他不懂,他有些事您也不会懂!”
朱高炽又道,“因为不懂,就一味的以为孩子不好?”
说着,他叹口气,“六斤那孩子已经不错了,既无恶习又不好大喜功不好高骛远。不喜奢靡,不爱女色。虽然心思敏感了些,脾气有时候无常了些,可在国事上,可出过岔子?”
“都没有吧?”
朱高炽看了眼朱允熥又道,“纵观史书,这样合格的储君也不多吧?我不敢说他能超过您,但是咱们大明的江山他坐得住也守得住!世上哪有那么多青出于蓝呀?”
“哼!”朱允熥冷笑,“你就护着他吧!”
“不是臣护着他!而是他...就是他!为人处世他有他的方法,治国理政他有他的手段!”
朱高炽又道,“您也得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总这么一而再的干涉他,他心里能好受吗?”
“我什么时候干涉他....”
朱允熥说着,在朱高炽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
“你觉得他在儿女情长当断不断?可是您给过他自己处理的机会没有?”
朱高炽又道,“您今儿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是一顿骂加一花瓶,您就不能平和的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以后想怎么处理?”说着,他叹口气,“您呀,太强势!”
“我强势?”朱允熥怒道。
“不强势吗?”朱高炽反问。
“我这么多年对他一句重话都没有...”
不等朱允熥说完,朱高炽直接打断他,“那是因为很多事您直接替他做决定了!”
朱允熥又是错愕良久,怒道,“你是来气我的是吧?”
“我弟弟死了,我哪有气您的心思?”
朱高炽苦着脸,“您要是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那以后也别找我....”
“啧!”
朱允熥紧皱眉头,“你看,你怎么也来脾气了?”
说着,他叹息一声,“我就纳闷,他怎么就对那姑娘那么念念不忘的?”
“世间最扰人者,情字当先!”朱高炽也跟着叹一声。
“哼!”朱允熥再次冷笑。
朱高炽继续道,“论别的,我不如您!但男女之情,您不如我!”
“六斤那孩子自幼,被人捧在手里。在皇祖父老爷子身边长大,更是自幼见着的都是骨肉亲情。”
“老爷子走后,您有时间疼他吗?”
“他是太子,别人都怕他敬他巴结他谄媚他....说白了除了咱们皇祖父之外,还有谁他的好是不掺杂任何东西的?老爷子之后,只有那姑娘!”
“两人心心相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辈子根本分不开!”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要给她最好的!可是呢,他到了大婚的岁数,你们却不许他娶最爱的姑娘。而且你们根本就不许他反驳,直接把婚事给安排了!”
朱允熥脸上满是阴云,“哦,这也是我的错?”
“不全是!但也有!”
朱高炽毫不客气,“您别说李景隆做的事,您不知道,他若不是揣摩您的意思,能那么狠心?”
闻言,朱允熥面皮抖抖。
“除了您,其他人对他的事也是横加干涉,谁都能说几句,叭叭叭叭的...那时候他才多大?”
朱高炽又道,“你说他拎不清,可他最后是不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乖乖的听长辈的安排了?”
“一个储君若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他算什么合格的储君?”
朱允熥又冷声道,“莫说是储君,就是寻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