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睁大双眼,脸上尽是不敢置信:
“你疯了?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龙椅上坐的还是朱元璋?这些年他的手段你没看到吗?
不说远的,就说去年死的那一批福建商人和官员是因为什么?还不就是有这个苗头,被他发现后直接下狠手。”
“别忘了方时。”
魏伦摇晃着手中酒杯轻声开口:“林易发家还不就是因为方时,你我这么多钱财,资助一些贫苦学子也是可以。
暹罗等国与大明一样,都有科举之制,你我可以先在这些国家校验一番。
如今朝廷一直在支持茶马道,云贵川藏四地商人,大多都靠茶马道过活。
暹罗、缅国等海外诸国也靠茶马道来与大明贸易,你我参与进去合情合理。”
“你想通过茶马道去抢诸国份额,然后暗中校验、复刻林易之举?
如此一来时间太长,你我还不一定能活那么久。”
魏伦将酒送入口中,笑着开口:“无妨,皇帝和方时都不是普通人,我也没想着在他们眼皮底下搞事。
我们两家下一代都不是庸才,我们只要替他们找出一条路即可。”
陈默轻叹一声:“也只能如此,希望朝廷不会这么快动手。
如今这大明,最富有的商人要么是皇商,要么其产业被朝廷所控制。
我总觉得各个行业早晚会像火井一样,被朝廷拿去分给泥腿子。”
魏伦悚然一惊:“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天心即民心这是大明治国理念,皇帝也不是一次两次说过,商人是民、官员是民、皇帝是民。
这些年所作所为也可以看出,他也确实做到一视同仁,并没有歧视商人和农民。
商人的东西,他们也没有巧取豪夺,只要不影响到大明社稷,百姓可以自由发展。
你我两家是陷入僵局,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破解。”
陈默沉声开口:“安岳县南吉村!你去一趟安岳县就会发现,那地方正在搞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制度。
从三年前开始,南吉村所有百姓的婚嫁喜事花费由村里所出,去年开始,南吉村所有百姓的丧葬花费由村里所出。
今年年初,村里那几个族老提出一个目标,要在五年内替每家每户建造一座房子。
这些花费都是从火井、工坊、山林所赚取的钱财扣除。
也就是说,南吉村的族老将工坊、火井赚取的钱,通过各种方式还给村里百姓。”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魏伦一脸震惊:“邸报上说的是这意思吗?将山川草木还给天下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还吗?
这怎么可能,皇帝怎么会同意?他是人又不是神,怎么会不在乎钱财。”
“没有什么不可能!若我是皇帝,我也会这么做!”
“为何?”
“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蓄众!皇帝在乎的是权力,而不是钱财。
只要民心在他身上,他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哪怕有权臣在朝,他也可以随时拉起百万大军。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皇帝是宋濂的弟子,儒道佛三家均通,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只要钱财能为他所用即可,放在百姓身上还是放在国库中,又有什么关系。”
魏伦连连摇头:“我还是不信,朝廷一直冷眼旁观商人之间的争斗,勋贵抢占的火井、山川、土地也不是只有一点点。
或许只是南吉村自己所为,不能以此就认为朝廷会这么做。”
“也许吧!我先去见见陈献,想要抢茶马道的生意,乌斯藏必定要扩大份额,而想要扩大乌斯藏的份额,陈献必须得见。
今时不同往日,乌斯藏那些权贵见到陈献,简直就是学生见到老师,我们以前的关系已经没用了。”
“养了这么久,陈献也是时候回报了!”
自从来到龙安府后,陈献的日子过得可谓是有滋有味,外有乌斯藏各地卫所军官对他恭敬异常,内有陈献等地主豪绅送钱送女人。
陈献也懂得做人,只要不影响到变法和乌斯藏计划,他能帮忙的也随手帮下。
得知陈默求见,陈献意犹未尽的挥了挥手,让舞女们退下。
整理一下衣服,陈献淡淡开口:“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陈默满面春风的走进来:
“草民陈默拜见陈知府。”
“免礼!”
陈献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陈东家最近是有喜事吗?”
“陈知府真是慧眼,草民前些日子赚了些钱。”
说到这,陈默顿了顿,脸上尽是一片哀愁:
“本来这是好事,可一想到龙安府的乡亲们还在为一顿饭到处奔波,草民便过意不去。
听说,府衙最近准备招工修路,让乡亲们能过得好点。
草民也想尽一份力,希望陈知府不要拒绝。”
说着,陈默从怀中掏出一叠宝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