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府待了数日,希言身上的新旧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但那蛊毒似乎蔓延得更宽了,有一日希言沐浴时,竟发现自己肩头皮肤下出现了那树根状的黑印。他料想到恐怕是自己这段时间来频频运功所致,照此下去,恐怕他时日也不多了。
这一日日头正暖,希言用过早饭后便在陆府里闲走着,转过一条长廊,忽然发现长廊旁竟有一汪清澈小潭。希言生性爱水,当下微微一笑,来到那小潭旁的一个棋盘桌旁坐下,饶有兴致地观赏起小潭里的几尾可爱锦鲤来。眼见一尾金色小鲤在水潭中的罗浮石笋间穿插游走,后面却有好几尾红色小鲤穷追不舍,仿佛在追杀它一般。希言苦笑道:“原来这世界上可怜之人还不止我一个。”
“布公子,早啊。”却听走廊边一人道。希言转头一看,却是鲜于若薇到了,他观鱼太过专注,竟未发现有人过来。希言微笑道:“若薇姑娘早。”
鲜于若薇轻移莲步,走到棋盘桌和希言相对坐下,巧笑道:“你也喜欢这潭小池么?”
希言颔首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我平生最爱水,你也喜欢这里么?”
鲜于若薇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没有布公子这般感悟,只是想起我有一个姐姐,也喜欢来这里坐着发呆。”
希言奇道:“姑娘还有一个姐姐在此处?这几日为何未曾得见?”
鲜于若薇笑道:“不是嫡庶姐妹,是相认的干姐妹。”
希言道:“原来如此!能来这里坐着发呆,想来也是陆将军的亲眷吧?”
鲜于若薇掩嘴笑道:“那可不一定,便如公子,你是陆伯伯亲眷么?不也一般坐在这里发呆么?”
希言一愣,笑道:“哈哈,此言有理。”
两人笑了一阵,鲜于若薇轻轻叹道:“她是朝中的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我都只见过她一次。”
希言奇道:“见过一次就认干姐妹了?”
鲜于若薇“嗯”了一声,道:“我这姐姐是一个很可爱的人,要是公子见了她,一定也能成为好朋友!”
希言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朝中大人物,太子、右相、那一些脑满肠肥的大臣……好像没有一个跟可爱能沾上边,他干笑一声,道:“有机会一定!”
两人闲谈了一阵,希言问道:“姑娘以后有何打算?”
鲜于若薇怅然道:“我么?大概先在江州小住一段时间再回长安吧,爹爹这两年大多在南方打仗,家里也没个能说话的人,有时真不想回去了。”
希言微笑道:“说甚么孩子气的话,家永远是家,有家可回,那是何等幸福之事。”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沉默了下来。
鲜于若薇心细如尘,知道他勾起了思乡之情,安慰道:“布公子毋需伤怀,你有一个疼爱你的师父,有那么多关心你的师兄弟,还有我......”说到此处,她俏脸微红,知道自己一时话快失言,忙接道:“还有我们这些新相识的好朋友,那也幸福得紧呢!”
希言兀自未察觉到鲜于若薇神态,点头笑道:“姑娘所言大慰我心,你说得不错,我的确不应自怨自艾。”
鲜于若薇一颗小心子仍扑通扑通直跳,眼见希言并未发觉,方才放下心来。希言见她不再说话,转头一看却见她神色有异,奇道:“若薇姑娘身子不舒服么?”
鲜于若薇忙道:“没、没有啊!”脸上方才退去的红晕竟不自觉地又飞上脸颊。
“布公子,小将军请你到大营一趟。”鲜于若薇正作难间,却听走廊边一人道。二人转头一看,来人却是沈北川的传令兵,希言微微一奇,猜不透沈北川要他去军营作甚。他对鲜于若薇道:“若薇姑娘,那在下失陪了。”
鲜于若薇如获大赦,忙道:“公子去忙吧!”
希言起身拱手道:“有劳军爷引路。”
眼见希言走远,鲜于若薇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她透过水中倒影看着自己这尴尬形容,不觉哑然失笑,自顾自低声骂道:“我这是怎么了?!”
江州驻防军大营位于江州北门,东西两侧均是营房,西南面是军马舍,北面便临扬子大江,那港口停泊了大小军舰数十艘,主桅上红旗招展猎猎作响,南边空地上便是练兵场,四周整齐排列着军械靶桩等训练器械。希言走近练兵场边,却见数百名精壮军士正手持横刀长矛练习军阵。只见场边高塔上一人手执一红一黄两只小旗,旗帜变换中,场中将士应旗而动,动作整齐划一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此时虽已入冬,但那数百名男儿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那形势颇为雄壮,希言也不觉热血澎湃起来。
希言正暗自赞叹间,却听身后一人道:“小道长,我陆家军军容如何?”
希言自然知道来人是谁,转身笑道:“我观场上将士个个生龙活虎威武勇猛,军阵变换间端的是如兵书上所说的:来去如风、攻掠如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