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脸来朝遥远的深空里望去,什么都看不到,黑漆漆地一片,仿佛什么都没樱但他能想象得到那里正黑云翻滚,风雨雷电都在那里沉默地积蓄着威势。
果然,一抹闪电抖动着划过墨色的深空,整个幕于刹那间被撕成了两半。
随即震耳欲聋的大响自高空里劈下,向芸芸众生展示着它那不可抗拒的威势。
张梦阳在闪电抖动的一瞬间里,看到了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切,街道、房屋,以及远处寺庙里的佛塔,所有城中的建筑一切如旧,只是远近各处全都空无一人,只有浑身粗壮的白仿佛对耀眼的电光和惊动地的巨响不闻不见,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展望了半,一无所获,他便心灰意懒地从屋脊上跃了下来,骑到了白背上,出了城池向北而去。
出了谦州城不远便是水面宽阔的滹沱河,河岸上有一个颇为繁华的码头,东来西去的商船货物都从这里大量地吞吐,因此这里人口庞杂,堪比一座中等市镇。
张梦阳和白仅只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这里。
此处的境况也和谦州城没什么两样,房屋街道几乎完好地摆在那里,只是人烟尽失,全都蒸发得莫名其妙,全都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坐在白的背上东西盘旋了两遭,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无可奈何地发出了一声叹息,便准备与白两个涉水离去。
可是忽然,一声叹息从他左侧不远处的水面上传来,在这空寂如墨的夜色里,这声叹息显得尤其地清晰和诡异,直惊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声叹息,与他刚才所发出的那声叹息简直一模一样,无奈之中透着懊恼与愁烦,简直就是他刚才那声叹息的克隆版。
他断定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更不是刚才那一声叹息所发出的回响。
如果连一声叹息也能听得到回响的话,那才真是见了鬼了呢。
张梦阳扭过头来,循着声音朝水面上望去,见有一艘客船正默默地泊在那里,客船的桅杆之上高挑着一盏大红色的戳纱灯,船舱里坐着个全身素缟的女子,手里擎着一只羊脂玉杯子,就着舱里的灯光,不知是在那里喝茶还是饮酒。
张梦阳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从城里过来的时候,的确是看到有一艘船停泊在那里的,只是舱中并没有灯火透出,桅杆之上是否高悬着灯笼他并未留意,即便是有那么一盏灯笼挑在那里,里面也绝对不会燃着灯光的。
否则在这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自己岂能看它不到?
只是那一身缟素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这黑沉沉的雨夜里头,不免使人赶到诡异和阴森。
她是谁?她在为何人披麻戴孝?她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她是人还是鬼?
一连串的问号,清晰地打印在他脑海中的页面里,霎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疑团。
他从白的身上一跃而下,飞快地奔向那艘客船的近旁,隔着七八丈的水面扬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这码头上的人都去了哪里,为何一个人都看不到?”
那女子端起手中的杯来,又是一饮而尽,悠悠地答道:“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你身上的衣物都淋得尽湿了吧!何不到我这舟上来,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张梦阳见她答非所问,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想连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若是冒然闯入舟中陪她饮酒,万一中了她的暗算可怎么处?
张梦阳也不答她的问话,又是开口道:“既然姑娘的家人遭遇了不幸,还请你节哀顺变为是,莫要因为哀悔徒然伤了身子。
“敢问姑娘,家中何人驾鹤西游,远近十里八村的都看不见一个人影,难道也都随令亲驾鹤西去了不成?”
那女子又是一声叹息,道:“我老公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打得他筋折骨断,死得好不悲惨。”
着,这女子抬起衣袖来轻轻地拭泪,舟中霎时间响起了轻轻地抽泣之声。
张梦阳眉头一皱,不由地犯起了难来,这女子始终是答非所问,不正面回答他的问话。
“她是乍逢变故,脑子被吓出了毛病,还是假痴作呆,有心地回避我的问题?”
此刻阴风阵阵,细雨绵绵,水面舟中的女子一身雪白的孝衣,坐在那里轻轻地啜泣,此刻的景况,像极了聊斋笔墨中常见的情形。
张梦阳深吸一口气,正要耐着性子再问,只见那女子扬手之间,两样物事自舟中平平地飞了出来。仟仟尛哾
张梦阳从形状和速度上看来,料知不是暗器,稍微犹豫了一瞬之后,便伸手接住。
他拿在手中一看,见两样物事分别是一顶青箬笠,一披绿蓑衣,都是此刻的他所需用的雨具。
他抬眼朝舟中望去,但见那一袭缟素的女子已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头上戴着顶箬笠,身上披着件蓑衣,站在船头上迎风而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