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记载虽然不可全信,但后世对祖狄的正面评价,却足以说明此人必然有可圈可点之处,不然也不会获得如此赞誉,对于二人的这次见面,石韬多少怀着一丝期待。
已过而立之年的祖狄,一身儒雅之风,神情也显得无比淡定,这让石韬又增添了一分兴趣,眼下虽是囚徒之身,但好歹是名士,鬼金羊因此不敢怠慢,屋子里一应俱全,算是军营之中最好的待遇了。
石韬进屋之后,先是对着祖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坐到主位之上,这才伸手示意道:“祖先生不必拘束,坐!”
传闻中,桃花郎刚过竖发之年,而眼前之人似乎正好与传闻吻合,祖狄立即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那张稚嫩的脸颊之上,却镶嵌着一对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眼眸,那双眼眸仿佛能洞彻一切,让祖狄很不自在。
淡淡一笑,石韬说道:“祖先生恐怕是第一次干谍探之事吧?”
面皮稍感发烫,祖狄道:“是又如何?”
“招募流民之初,我便料到齐王会打东莞的主意,所以一早有所准备,唯一不曾想到的是,居然抓到祖先生这条大鱼,哈哈……”
祖狄并非不知兵事,若在战争时期,他绝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在他想来,对方即便猜到齐王会对东莞下手,也很难猜到自己会在流民之中安插人手,就算他猜到自己在流民之中安插谍探,也绝不会那么快揪出自己,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竟早已落入对方的掌握。
祖狄自然猜不到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对于看过不少谍探剧情的石韬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根本上不得台面,再加上之前齐王和东海王对付东莞的种种手段,让石韬早已有了警觉,既然有了警觉,凭齐王,又或者祖狄这样的土著,又怎能轻易瞒过石韬体内那具跨越千年的灵魂?
“哼!”败在一个竖子手里,让祖狄感到无比羞愧,但祖狄毕竟是心高气傲之辈,他虽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收起脸上的笑容,石韬继续道:“不知祖先生如何看待当今天下之势?”
祖狄抬头看去,见对方并无嘲讽之意,反倒一脸严肃,祖狄微微一愣。
“当今天下,内有贾氏乱政,外有藩王虎视眈眈,再加上北地胡人蠢蠢欲动,祖先生可曾想过,大晋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这……”祖狄竟不知如何回答。
“若朝堂安定,天下或可保一时太平;朝堂若乱,各地藩王必然斗个你死我活,按说我大晋发生内斗,迟早有人会胜出,到那时,天下或许会再次恢复平静,可如今晋阳匈奴已然出现反叛迹象,而鲜卑、羯、羌、氐等四族更是日渐强大,中原一旦发生内斗,北地胡人岂肯坐视?祖先生乃齐王心腹,想必清楚这七郎并非信口开河。”见祖狄沉默不语,石韬继续道:“司马囧为人刚愎自用,且不顾家国大义,竟然一而再的勾结匈奴人来祸害自己的同袍,这岂是仁主所为?难道祖先生真打算将自己的前程与身家,托付于这样的主人?”
默然片刻,祖狄道:“你之所言,或许有几分道理,可你以为就凭寥寥数语,便能让祖某做那背主求荣之徒?”
石韬淡然一笑,道:“七郎绝非强人所难之辈,也无需祖先生立即做出决断,但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七郎唯愿祖先生在东莞做客的这段时日,能仔细考虑今日所言,待局势明朗之日,祖先生是去是留,七郎绝不为难!”
“局势明朗之日?”祖狄又是一怔。
石韬故作神秘道:“先生只管在东莞安心做客,待时机成熟之日,七郎再与先生探讨今日的话题,不过……先生应该还有不少棋子流落在东莞各处吧,先生可否将他们一一请到七郎家中做客,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有道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了这会,祖狄已经看开了,心中除了有一丝震惊,还有那么一丝不甘,倒也不至于担心自己的安危,从对方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石韬似乎有意拉他入伙,只不过齐王毕竟是镇守一方的藩王,而眼前这人,乃至他身后的老子,眼下也只不过是贾氏门下鹰犬而已,让他就这么改换门庭,祖狄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与此同时,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机和手段,就连分析当今天下之势,竟也丝丝入骨,与祖狄心中所想竟不谋而合,这样一个妖孽般的存在,终究还是让他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另一头的石韬同样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人家好歹是名士,况且他之前的主人,地位高了自己不止一丁半点,眼下想收服此人,明显不太现实,但石韬依然打算试一试:“恕七郎多问一句,祖先生所谋,是否和青州频繁调动粮草物资有关?”
“你都知道了?”祖狄明显感到吃惊。
在流民之中安插探子,不过是整个计划中的一小部分,真正的杀招却是齐王手中的五千兵马,祖狄原本并不赞同司马囧尽起临淄兵马来对付此人,但奈何司马囧在石家父子手中接连吃了几次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