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镇是个不算大的镇子,镇子上住着四五百户人家,这处地界在中原地区最西边,气候已经不算适宜,今年还算好,老天爷施舍了点雨水,比起往年的大旱,能活命。
这地界倒算太平,真有活不下去的,也不会在此处落草为寇,更多的是往东走讨口饭吃,因此附近没什么修真门派。
今日的兰草镇却来了一个身着道袍的道姑,小镇门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道姑一进去,就看见一些老人坐在家门口,穿着花衣裳,说是花衣裳其实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补丁。
老人们看见外人来到镇子里也没什么反应,道姑就这么被盯着也没觉得不自然,继续往深了走去。
约莫快走到小镇另一头了,看见一个小家伙的身影小镇后山往回走,手里拎着个木桶,像是装满了水。
道姑走进了看清是个小姑娘,小姑娘看了眼道姑,自顾自的往一处巷子里走,经过道姑身边的时候,道姑看清楚,水桶里只有半指深的水,尽管如此对于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女孩来说已经十分费力了。
道姑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她环顾四周,这里不但寒冷而且十分干燥,家家户户死气沉沉的,只有几家铺子开着门,冷冷清清。
巷子口有棵光秃秃的杨树,树下就有水井,只是井边就快到小女孩脖子高了,小女孩两只手晃晃悠悠拎着水桶往巷子里面走。
元筝许久才挪动脚步。
小女孩停在了一户老房子前,先放下水桶再推开门,再出来把水桶拎进去,不高的门槛是个不小的挑战,小女孩铆足了劲把胳膊肘抬得高高的,可惜手却没有高多少,小女孩也不气馁,又放下水桶打算歇歇再来,听见屋里喊:“丑丫,歇会吧。”
小姑娘听到祖母呼喊,便赶紧跑进去。
元筝慢慢的走近房屋,看见门口的对联和福字颜色都已经淡去,尤其右边的上联,最后两个字已经看不清了。
只能通过下联的平安如意人多福,推断上联天地和顺家后面的两个字应是添财,横批四季平安已经融进门框里,看上去很多年没有更换过了。
元筝顺手拎起木桶走进院子,院子不算大,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树枝木棍和一些枯草,想是引火用的,另外还有一个小火灶,灶上放着一口小锅。
丑丫在屋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就从屋里跑出来看,看见道士打扮的元筝,便开口问道:“你是谁。”
元筝微微一笑,还没搭话,听见里屋传来没什么气力的声音:“谁来了。”
丑丫先跑进屋,委在祖母床前。
屋子就是瓦房,外面的窗户有些地方破了,是用泥巴堵上的,房顶哪里缺瓦了,却是没有办法。
元筝迈进屋子,里面更是家徒四壁,唯一的床还是黄泥砌的,床上的被褥比床小,仅有的被子都盖在老妪身上。
小丫头没穿鞋。
老妪见了元筝,先是疑惑,而后眼里有光。
“丑丫,给道长……”老妪想让小丫头搬张椅子,可屋里没有。
“道长若不嫌弃,就坐着吧。”老妪一句话咳嗽好几声,指了指床尾,让元筝坐下,自己则费力的坐起来。
丑丫还是缩在祖母跟前,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元筝,元筝与她眼神对上一双眸子清澈透亮。
元筝从袖袍里拿出一枚簪子,老妪接过来,看见上面写着平安两个字。
老妪惨然失笑,一脸褶子有些可怖。
“什么时候走?”老妪看向元筝,元筝目光相对,答道:“即刻就走。”
老妪一阵怅然,低头看这丑丫,拍了拍床沿,让丑丫坐上来。
丑丫手脚并用,利利索索,只是上来就挪到了祖母怀里。
老妪轻轻咳嗽,从床上的小柜里拿出一把梳子开始给丑丫梳头,许是很久没有洗过头了,丑丫的头发很难梳,但是老妪一点也不焦急,就这么一缕一缕的给丑丫顺开头发,可惜有很多死结的地方,无论如何也梳不开,只好放弃。
然后老妪开始给自己梳头,比丑丫的好梳些,因为稀了许多。
“我们丑丫以后要学着自己给自己梳头。”
丑丫不明所以,只是目光不愿意离开元筝,警惕的很。
“还得麻烦道长给他捎句话。”
“什么话?”
“我不怨他,只是如果有下辈子,别见我了。”
元筝沉默不语,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丑丫这才回头看向祖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老妪微笑着,不停的看丑丫的小脸,恨不得多看两眼,多看十眼。
“丑丫,跟门外的道姑去好地方,好不好。”
丑丫头摇的像拨浪鼓,一双大眼睛顿时就红了。
“祖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