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环山上,天光与青山一色,若非山峰顶端几根从冰雪中化出的树干,真叫人分不清到底是云海还是山峦。
高处不胜寒,此时正直深冬时节,寒意侵人,放眼远眺万里无云。
虚淞身处一处房屋,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双手紧紧抓着被单,呼吸逐渐加重,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啊!”
虚淞大口喘着粗气,也不知做了什么梦,他用袖口拭了拭额头的汗珠,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
屋内空空如也,陈设也极为简单,虚淞捏了捏眉头,才发觉在自己的房中。
虚淞正欲起身,从左肩传来一阵疼痛,虚淞竟是又跌坐回了床上。
外间传来声响,一个年轻道士端着铜盆手帕走进来,一看见虚淞醒了惊喜不已,放下铜盆就跑了出去。
听见院子里那年轻道士不停的喊:“师父醒了!师父醒了!”。很快几个人就都乌央乌央的挤进了屋子。
走在头里的正是殷树,后面跟着不少人。
“师兄,你终于醒了,自打你昏迷至今已经整整三天了。”
当日虚淞在青苍门前驻足不久,终于坚持不住,又昏了过去,门下弟子顿时乱作一团,后来孙一真指挥让虚淞一脉弟子先行带着返回门中。
“怎么样了。”虚淞半眯着眼靠在床边。
“我们走了后,宋文还留在那,昨天才跟着孙师兄一脉回来,弟子们在九弯村附近搜寻了两日,一无所获,当地的村民那也没有获取什么有用的消息。”
虚淞呆呆的坐着,跟前的弟子们当然知晓虚淞为何如此,也都眼眶红润,不敢去看虚淞的眼睛。
虚淞耷拉着眉头,说道:“这么说,是长风柳雪折回来带走了孩子和尸首。”
殷树默不作声,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对了,那杆大戟孙师兄也叫人送了过来,掌门说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连同大戟一起送来的,还有……
话到嘴边难以出口,可是这屋子内没有更合适说话的人了,殷树顿了顿还是得说下去。
“还有师妹的霜女神剑。”
虽然暖阳当空,但屋外青石上的冰雪不见消融,只有三两家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蹦跳的脚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都出去吧。”
这句话用尽了虚淞浑身的气力,屋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退去了,只留下了一个本来站在人群里的小道童此时还站在原地。
虚淞眉头微皱,抬头看了看小道童,一看之下如遭雷击。
这小道童眼角湿润,呆呆的站在原地,张着嘴啊个不停,手里还不停的比划着,虚淞看着他再也压抑不住悲伤的神色,伸手唤他过来。
小道童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啊啊声不小反大,却是说不出来一个字,脸上的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小道童情绪激动,开始捶打自己的双腿。
屋外的曾文听见动静,连忙折返回来,看见这一幕也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一下还是抱起小道童想带他退出去。
小道童闹得更凶了,挣扎中踹翻了地上的铜盆,水洒了一地,口中还是啊个不停,虚淞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幕,身子前倾好像要去抱住小童,面上泪水欲留。
“小北!听话,先出去!”曾文也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小北闹得如此厉害,便加了几分力气,将这孩子抱出屋去。
屋外的闹喊声更为激烈,小北不停的啊啊,好像有这无尽悲痛和冲天的怨气。
这一声声无不如同打在虚淞五脏六腑上,这疼痛胜过肩头万分。
虚淞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久久不能起身,手紧紧握住床架,泪水夺眶而出。
卿瑶的音容样貌犹在眼前耳畔,明月下的倩影是那么单薄。
“姿势不对,下盘再低一点。”
“哎呀师兄,我不想练啦!”
……
“师兄,明日的比试,我可绝不让你!”
“哈哈哈哈,尽管来。”
流水东奔日夜不歇,落红入泥年年重艳,自己已非少年郎,可情义不减,亦如当年。
冬日听不见山间鹿鸣,闻不到鸟语花香,只有世间无处停歇的清风从暖吹到寒。
虚淞手撑着膝盖,从地上起身,一步一步沉重不已,来到外间,见到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剑架,架子上正放着那柄水蓝色的仙剑,剑格上篆刻着道家灵符,剑身光波蕴转,上刻着【霜女】二字。
世间剑气万千,独独少了一种。
虚淞单手拿起长剑,过往如书页篇篇浮现,龙环山生在不知多少光景的参天巨树,看过了这座清玄门多少悲欢离合,可生出悲悯之感?
曾几何时,身旁熟悉的师妹走了这么远,自己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