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水光潋滟,宽广的什刹海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在旁边黄琉璃瓦王公贵胄府邸映衬下,比起金水河畔的胭脂气,多了几分富贵气。
远处,时不时有几艘红樟木大船游弋,在雨天坐在游船上赏景,携着几房美婢,在细雨朦胧的什刹海出游,顺着什刹海驶向了金水河。
“云在青天水在瓶。”
李冕看着站在船头的雉奴,脱下了绣花鞋,伸出粉雕玉琢的小脚丫,在湖面划来划去。
她的小手不停伸向绣囊,拿出蜜饯放在嘴里,心情欢快极了。
他忍不住笑了:“这是赠药山高僧惟俨里的一句诗词,也是嘉祯皇帝经常说的一首诗。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孙传庭本来正在赏景,在看见雉奴准备脱下绣花鞋,站在船头戏水,立即收回了视线。
雉奴是李冕的贴身丫鬟,不能冒犯。
当他听到李冕念了一句嘉祯皇帝说出的诗词,当即把脸转了过来,看向了卷草纹石圆桌对面,脸上的神情也多了几分认真和严肃。
李冕还是泰然悠闲的神态,继续说道:“嘉祯皇帝面对严嵩、徐阶等内阁宰辅,说的这首诗词,重要在于这句云在青天水在瓶。朝廷里的官员总喜欢揣摩圣意,却很少有人揣度这首诗,认为只不过是嘉祯皇帝修道时念诵的诗词。倘若这么想,那便大错特错了,如果能够想明白这句诗的意思,不说可以担任六部的部堂,往后的官途也是平步青云了。”
孙传庭脸上的严肃神情,越发的浓重了,李冕带给他的诧异也更大了。
他曾经听过这番话,说出这番话的人同样是在告诫他,时常琢磨云在青天水在瓶这首诗词。
今天再次听到,却感受到了很大的诧异和心惊。
原因在于,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孙公和袁公。
李冕在官场上老辣又独到的眼光,难不成已经可以媲美孙公袁公二人了。
长平公主坐在红樟木大船的青帷幔后面,有些担心被李冕看到了,伸出手关紧了窗棂。
不过,在听到李冕说的这番话以后,长平公主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驸马说的这番话,居然是与母后出奇的一致。
母后是嘉祯皇帝身边多年的枕边人,在郑贵妃没有出现以前,两人每晚睡在同一张床榻上,可以说是最为了解的贴几人。
母后在离开京城以前,只对长平公主说了一句话,便是云在青天水在瓶的这首诗词。
长平公主原来没有在意,以为母后是在埋怨父皇整日修道,修的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居然听信了郑贵妃的蛊惑。
母后在离开京城以前,故意念了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的诗词,用来讽刺嘉祯皇帝只知道修道。
长平公主听过之后便忘了,没怎么在意这首诗词。
印象深刻的原因,在于这是母后离开京城以前说的唯一一句话。
长平公主听了李冕的当湖闲谈,好看的柳叶眉拧了起来,母后在离开京城以前说的这首诗词难不成是有深意,给女儿留下一道保命符。
长平公主伸出手掌,轻轻推开了柳条窗格,红樟木大船的窗棂打开了一条细缝。
李冕没有注意到红樟木大船的窗棂推开了缝隙,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认为里面坐着长平公主,只会认为红桥坐在红樟木大船里。
她喜欢把自己在姑爷嘴里听到的一些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长平公主,早就是李冕心照不宣的一件事了。
雉奴这丫头从来不会欺骗姑爷,见到红桥复述姑爷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说给了姑爷听。
李冕也就从雉奴的嘴里,得知了红桥鸾台陇客的别号。
他倒是挺希望红桥在游船上,把今天说的一番话,全部原封不动的说给长平公主。
没有多少功利心,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是个男人,总希望提高自己在娘子心里的地位。
李冕看着脸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的孙传庭,继续说了起来:“嘉祯皇帝时常在朝臣面前念诵出云在青天水在瓶这首诗词,其实是挺希望朝臣可以揣测出这句诗的意思。算了,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未免有些大不敬的意思了,直接说这句诗词的意思吧。云在青天水在瓶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官员们所在乎的道德、才情、才干,其实在嘉祯皇帝眼里也就那么回事,重点在于你是云还是水。”
李冕停顿了下来,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红樟木大船的窗棂上,也不只是被风吹了一下,还是错觉。
好像看到窗棂被推开了一些,缝隙比起刚才大了一些。
孙传庭正在兴头上,李冕却突然不说了,以至于让他不上不下,心里如同猫抓的一般难受。
他心痒难挠的说了一句:“孙某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