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魏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手腕上已经鲜血淋漓。他忍着痛, 利落地割下一段衣袍, 草草包裹住伤口,然后身形一跃, 就像一只敏捷的黑猫般跃上了院墙。

    连番纵跃后, 他才停下来微微喘息调整,再回头看去。月光照着身后大片黑岩岩的屋顶。已经看不到萧暥他们了。只有废墟间隐约一簇火光, 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魏瑄盯着火光看了一会儿,此刻他羡慕那些锐士营里的官兵, 能留在他身边。自己只能悄悄离开。

    手腕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 他默默转身, 掠过重重屋脊, 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魏瑄轻车熟路地翻越宫墙。

    一进殿, 就看到一个打着哈欠的宦官,伸了个懒腰从坐榻上起来, “晋王这会儿才回来啊, 老奴等你很久了, 陛下要问你话呐。”

    魏瑄赶紧跪下听训。

    这宦官在这里等魏瑄。大半夜不能睡觉, 心里憋着一股怨气, 学着桓帝刻薄的口吻道, “朕问你, 为何深夜才归?”

    “臣弟去沐兰节集会了。”

    “不务正业,你可知错?”

    “臣弟知错。”

    “过几天就是你生辰了吧,朕在你这个年纪时, 已经接过大雍江山社稷,夙夜操劳了。你看看你,你能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百无一用,只知道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朕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弟?”

    也辛苦那个太监了,不仅背下了桓帝大段的废话,居然把桓帝阴阳怪气的语调都刻画得分毫不差。

    魏瑄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手腕上的伤,还是被戳到了心中痛处。

    他明年就要加冠,在乱世中,他这年纪的青年早就已经勇于任事,展露头角了。

    萧暥十四岁就跟着魏西陵剿匪了啊!

    可是他到现在还被禁锢在宫墙里,别说任事的机会,连起码的自由都没有。

    “好了,朕看你年纪也不小,整日里无所事事,就给你找点儿正经事做,”

    魏瑄一愣,抬起头来。

    随即就看到几个宦官抬着五块石碑走进殿内。

    “此次,朕的圣旨御碑放置在球场,赢得各方仕子都争相膜拜,效果甚佳,为了让皇家的天威皇恩福泽四野万民,朕不辞辛苦,又写了五篇规训,你刻在石碑上,发放各州郡。”

    所以安排给他的正经事就是刻碑……

    “这次也不甚紧急,就给你三天时间罢。”

    片刻后,魏瑄拿起凿子,连一身汗湿的锦袍也来不及换,就开始凿刻那冗长的裹脚布般的规训。每一个字都像一道紧箍咒刻进他心里。

    他的右手腕有伤,刻起石碑极为不便。没多久裹着手腕的布条就被血浸透了。

    次日午前,魏瑄被桓帝召去御书房,据说是今天桓帝心情不大好,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魏瑄刚走到宫门外时,正前方就见一人前呼后拥地走出来,正是杨拓。

    只见他冠带锦袍满面春风。

    旁边一人道,“杨侍郎今年又被提拔为长使,责任重大啊。”

    “杨侍郎青年才俊,必然大有作为。”

    魏瑄瞥了眼杨拓手中的仕子名录,就心中有数了。

    他的重任怕就是登记今年要入仕的子弟名单。当然从中还能收受一大笔钱。

    他们的套路他很清楚,给钱多的,就把名字挪到前面,给钱少的就压在最末页。

    于是各家仕子就要拼命地给他们杨家父子送钱。

    在士林里,这察举的名单,都已经暗中明码标价了,而且每年都水涨船高,想要名字出现在第一页榜首,并得到较好的评案,这价格已经超过千金。

    魏瑄皱了皱眉,为什么为国举贤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落到这种人手中。

    满腹珠玑者名落孙山,脑满肠肥者荣登榜首。

    魏瑄本想绕开这群人,可杨拓眼睛贼尖,看出他冷眉俊目中的不屑和厌恶,上前拱了拱手,不怀好意道,“这不晋王殿下吗?”

    魏瑄淡淡回礼,“杨侍郎。”

    杨拓听他没有叫杨长使,故意拍着手中的折子,“殿下也到任事的年纪了,请问陛下所派何职啊?”

    魏瑄神色淡淡道,“皇兄命我专科碑文圣训发放各州。”

    旁边一个署僚挤眉弄眼道,“嘿嘿,这不是工匠的差事吗?”

    杨拓装模作样道,“胡说,你们懂什么,这刻的是陛下的金玉良言。”

    说着他讽刺地抽了抽嘴角,得意地拍了拍手中的名单,叹息道,“还是殿下优游岁月写字刻碑来的清闲,哪里像我们这种俗人,整日里为国家做事,公务缠身,不可懈怠,殿下啊,这镌刻碑文可是千秋万代之功绩。我等打扰不起,哈哈哈,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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