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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元子说完后, 两人便在地脉一旁陷入了沉默。
昏暗的小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寂静之意, 宛如不再流动的一潭死水, 连漂浮坠落着的灰尘都好似被凝结在了空中。
蒙蒙黄光照映着红云和木偶,给这片黑暗带来点点明亮的色彩。
红云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几丝犹犹豫豫之色。
他良久不曾回答镇元子, 手中的法诀却也没有停下。
见状,镇元子不禁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自他醒来后, 镇元子了解了一下先前那件事的始末,而后便将心思放在了云中子的身上,倒不曾想到红云已然被刺激地要斩尸了。
斩三尸之事讲究循序渐进,若是操之过急, 很容易就会走偏。
自我之尸代表修士自身的执念,是最难斩去的一尸,众多在紫霄宫听过道的大罗金仙也没想着斩去自我,都是思忖着先把善尸或者恶尸斩去。
如果让镇元子判断善尸或者恶尸哪个更容易斩,那对他来说, 答案肯定是善尸, 他也相信大部分大罗金仙第一个斩掉都会是善尸。
打个比方, 一个修士飞在途中,迎面掉下一只根脚卓越的洪荒异兽。
这只异兽在洪荒中无亲无故, 如今身受重伤,可是浑身都是宝,异兽的血液能炼丹, 毛皮鳞角能炼器, 将异兽的元神炼化了吃掉还能给修士们补补身子。
这时候, 那个修士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他或许一开始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出手相助,但是很快,他的思绪就飘了。
反正这异兽也没啥后台的样子,与他又没什么交情,他救了这只异兽大概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干脆再给异兽一掌,直接替之了结掉痛苦算了。至于这异兽的尸体,就拿来给他物尽其用吧。
最后,修士果断出手给异兽补上了一刀。
此时,这异兽有什么想法,有没有灵智,是否想活下去,一切却是不再重要了。
总而言之,对于修士们来说,最容易抛弃的便是善意,反倒是恶意由于总是在心中源源不断地袭来,能将其斩去的修士都是有些觉悟和本事的。
斩尸也有深浅程度之分,而镇元子如今瞧见红云状态,明显看出红云是要破釜沉舟,斩去自身善尸了。
曾经他们在北方闲逛的时候,红云得知此地生灵随时处于命不保夕的状态,还催过镇元子去镇压地脉,眼下知道自己手中法术会造成地上生灵丧命,红云却也不想管了。
镇元子之前醒来时就已经身处地底,到不清楚山上的生灵是什么时候迁移进来的,若是在两人出手镇压地脉前就已存在,那这问题就更大了。
他为了节省神识没有去山上探查过,红云可是本体前来的,没有消耗神识一说。
地衣在红云掌控下,不断钳制着躁动着的地脉。
红云犹豫不决的表情和淡黄色的流光尽皆被镇元子收入眼中。
方才镇元子说出的事情,已然成为红云斩尸的一个契机,倘若红云现在选择不停下来,想必就能成功斩去一尸了。
“不……这不太对……”
镇元子在心底喃喃自语。
想罢,镇元子的神识自木偶中迅速脱身而出。
神识迅如疾风般地冲向地衣,须臾之间便将地衣的控制权直接收了回来,顺便强行打断了红云的术法。
红云脸上闪过几丝诧异神色,惊呼道:“道兄!?”
旋即,红云身上的气息便如逐渐冷却的热水,慢慢平息下来。
镇元子前几年一直不愿与红云对在北方所发生的事做些讨论,此时则是不得不开口了。
“冥河接引一事……你后悔了吗?”
镇元子此话一出,红云的神情不禁微微一愣。
地衣的制约被镇元子掐断之后,在红云愣神的那一瞬间,地脉终于重获自由,立马逃也似的远离了此地。
地脉身如长龙,畅快地在地底摆动着尾巴,呼啸着甩出无数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浪潮。
地底下的灵气激荡似大海,缓缓向陆上辐射,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镇元子的神识也处于即将消散的状态。
镇元子捉紧时间,再对红云说了一句:“我在人参果园等你。”
这条地脉的镇压算是完全失败了,两人早先下的功夫也全都打了水漂。
随即,镇元子的神识不再停留在地底,而是翻越过一层层泥石土块,来到了地上的山头内。
地脉的自由即将导致这座山迎来剧变,山上一干生灵再不离开,就要遭难了。
神识浮上地面后,顷刻之间扩散至整座山脉。
镇元子的神识朗声说道:“此山不久便会有一场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