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湖后,沈默便沿着海岸线且行且看,沿途守城道欢迎,竭诚款待,实指望这位代天巡视的年轻大人,能将自己的功绩和困难上达天听。
沈默也不知道自己的汇报有没有用处,但在这时,他心中却充满着无上的责任感。哪怕只是一场数十人的小规模战斗,他都详细记录下来。就这样一直到了九月里,他终于见到了一场真正的大战……
九月初七,倭船近百艘,寇嘉兴府海盐县,其船相连如蔽天之山,其帆亦如浮空之云,城中军民骇惧万分。在这次之前,沈默虽然见过不少倭寇,但大都是几十数百,以至于他惯性的以为,倭寇都是小股袭扰,无法聚拢为大规模的兵力,也就对城池造不成什么威胁。
但望着那如蚁群般从船上络绎下来的倭寇,少说也有两三千人,他这才知道,自己大谬矣。
是时苏松参将汤克宽为守将,沈默听他对军民道:“尔众毋恐,此吾责也,吾为尔守;第遵吾约:毋梗毋惰。”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调动军民。
沈默见在他的指挥下,全城军民如指臂使,不由大感好奇。仔细观察后,才现,汤克宽将城墙分片包干……整个城墙上有两千城垛,每垛由官军一人、乡民二人,以及缙绅富商之家丁一人,共四人负责。每五垛再由一位经验丰富、战力强大的兵支援,每两坯再由一位甲长负责。
这些是固定地守御力量,汤将军又在各处城楼以及藏兵洞中屯以兵民五十,以百户领之,作为机动预备力量。最后将四面城墙划分为东西南北四部,每部都由一指挥、一千户,一县僚,三人共同守之。
相应地处罚也很严酷,哪个地方出了问题,相应负责人便会遭到严厉处罚。
如是明确划分之后,每人都知道明白自己的责任,军民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当开战时,城内缙绅士夫也俱在城上,环伺于汤克宽左右,随时听候调遣,上下齐心,共御强敌。
这些有组织的贼寇,打着‘天差平海大将军’旗帜,大摇大摆的在中午时分展开攻城。
沈默正在城头观看。却被汤参将派人请进了城门楼里。他正对视线受阻而表示不满。却见矢入城中如雨。
那强拉他进楼地副将向他介绍到:“倭寇弓长七八尺。矢长四五尺。之铁如飞尾。之绣如长枪。与之相比。我军弓箭地射程和威力就差多了。”
一边听他说着。沈默一边从望口中观察。但见倭寇从城外隔着护城河向城**击。那些长箭射在城墙上。箭头竟然全部没入。其力道之大。远他地想象。
好在守城军民久经训练。都老老实实躲在城垛下。没有一人乱动。是以虽箭如雨下。却仅十余人伤亡于流矢之下。
这时城上开始还击。汤克宽身先士卒。立在城头开弓射击。他地直属部队那些散布在城墙上地坯兵也纷纷引弓。居高临下、倭寇又太密集。以至明军俱无虚矢。射杀甚众。
在主将和精锐地鼓励下。其余军队也奋起反击。他们用鸟铳向倭寇齐射。每次都能扫倒一大片……倭寇人数虽多。但都颇为自私。纷纷裹足不前。
沈默见那倭军阵中跃出一个骑黑马着黑甲的将领,接连刀劈了数个临阵脱逃地倭寇,这才稳住阵脚。那黑甲将领又亲自组织攻击,终于使攻势重新振作起来。
看到那黑甲倭寇,沈默身边的副将便脸色煞白,不停哆嗦道:“他竟然亲临了?”
沈默问是什么人,副将告诉他,那人乃是倭寇地大领,名叫徐海,号称‘天差平海大将军’。
对于‘徐海’这个名字,沈默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此人乃是安徽人,曾经与太祖爷干过同一个职业和尚,然后又下海当了海商,后来又成了倭寇,如果说他干海商只能勉强算二流的话,那么当倭寇绝对是一流。
对于海盗这个行当,他有着惊人的天赋,且极具组织才能,而且十分精于海上作战。在倭寇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的,所以不久便脱颖而出,队伍也越来越大。又联合起陈东、叶麻子两支倭寇,组成了一支联合抢劫部队……乃是朝廷最为头疼的几大倭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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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加紧了攻击,城上也一样豁出了性命……他们都很清楚,五千倭寇围城数重,整个海盐县已若釜鱼阱兔矣。若不齐心戮力,誓死守护,称中地父母妻子又安赖以存也?
虽然战力逊于倭寇,但我们却有地利,仗着居高临下,明军占尽了便宜,滚石檑木、弓矢滚油不停歇的倾泻而下,一直打到深夜倭寇也无法攻上城头。
城下地徐海愤怒了,他决定出动自己的王牌由五百名真倭组成地决死队。事实上单比指挥能力,他不一定比俞大猷、汤克宽、卢这些明军精英将领强。之所以总是能取胜,除了来去如风,无守土之虞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手下有一帮子冲锋在前,从不怕死,打起仗来不要命地真倭。
这个年代的日本列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