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坐在一旁,也有些惊讶。
他是第一次看到温润如玉的荀或如此不留情面地对待一个后生。
袁徽僵立了半晌,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唇咬出了血。
荀或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喝着水,直到袁徽的脸色恢复平静。
袁徽一声长叹。“府君言辞如锋,当者辟易。”
“看来你没见过天子。”荀或笑了。“夏卿,你来得太晚了。天子身边人才济济,想与他见面可没那么容易。与天子论道,你才知道什么叫当者辟易。”
袁徽神情沮丧。“我虽未曾见过天子,却听过不少传闻,知道他辩才极佳。”
“不是辩才佳,而是见识高。”荀或纠正道:“天子不好辩,你不要将他当作辩士看待,否则只会越错越多。”他顿了顿,又道:“夏卿,我说你来迟了,还有一个原因。如今选用官吏,几乎都要经过考试,就算是三公也不会轻易辟除了。要不然……”
袁徽连忙拱手。“府君误会了,我来见你,只是为士燮兄弟说情,并无求仕之意。既然他们没有性命危险,我也就放心了。”
荀或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在这儿住几天,四处看看。”
袁徽想了想。“多谢府君,我还是想去找舍弟,听说他有意在大河上筑堰,我想去看看,或许能有用武之地。”
荀或点头同意。
虽说朝廷没有明令禁止公府辟除,可是随着考试入仕渐渐大行于世,大部分人都会优先考虑通过考试,以免被人看作能力不足,只能走私人关系,将来被人轻视,影响发展。
袁徽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不入仕,去找袁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身份太敏感,帮袁徽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送走袁徽,陈群回到堂上。
荀或翻看着最近刚收到的邸报,不时的摇摇头。
陈群上前。“府君为何要瞒袁徽?”
荀或不在府中的时候,相关的文书都是由他来处理,他根本没看到钟繇的书信。
荀或澹澹地说道:“我没有瞒,只是抢先一步告诉他结果而已,免得他浪费时间,四处奔走,还影响了别人。别人说他,他未必肯听。我说他,他不会反驳。”
陈群深有同感。
他与袁徽一见面,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只是他与袁徽年龄相近,不好说得太直接。荀或则不然,他的身份、影响力无人能比,袁徽更容易接受。
“府君觉得天子能放过士燮?”
“只要那些人别惹事,天子才懒得计较一个七十老翁。”荀或澹澹地说道:“有一件事,先告诉你一声,不要外传。”
“什么事?”
“家兄休若,要接替士孙君荣,出任北军中侯了。”
陈群大吃一惊,随即露出狂喜。“府君,这可是大好消息啊。”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辟袁徽为吏了吧?”
陈群不好意思地笑笑。“明白,明白。这种时候,的确不宜多事。府君,这么说,友若他们……”
“钟元常都已经入职律学堂了,友若他们还用担心吗?他们要考虑的,只是找到适合自己的用武之地,不要再浪费时光。”荀或一声叹息。“盛世将至,时不我待。”
陈群连连点头,喜形于色。
荀或看了陈群两眼,又道:“长文,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成亲吧。”
“喏。一旦有合适的,我立刻求亲。”
“曹孟德的女儿怎么样?”
“谁?”陈群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曹孟德的女儿,上次去长安,你不是见过了吗?丁夫人对你印象颇好,还特地写了信来,问你的情况。”
“她啊……”陈群有些为难。“她……好武事,一心想考羽林,怕是不合适吧?”
荀或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不起武人?我跟你说,你这辈子想封侯是不太可能的,相比之下,她倒是机会更多一些。将来成了亲,生了孩子,继承的很可能她的爵位,不是你的。”
陈群神情尴尬,一时无语。
不过他也清楚,荀或说的是实情。天子重武事,他就算做到三公,也不太可能封侯。相比之下,曹操的女儿曹英好武事,与天子身边的马贵人、吕贵人关系都极好,再加上曹操身为都护,将来从征立功的可能性极大。
“怎么样?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就做主了。”
陈群有些扭捏。“府君,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我怕将来闺门不安啊。我可听说,她那脾气急得很,一言不合就动武,有时候还拔刀呢。”
荀或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你一个男子,还怕一个女子动武?真要怕,就花点时间练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