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沉湎于悲痛是软弱者的权利,而我早已将之舍弃。”
“你也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加维尔!”
“莫非要一辈子呆在北地当学徒?就算你自己甘心,你的老师也不会同意。”
“老师…老师他真看得起我,可我又能做什么?”
年轻人颓然的摆动脑袋,丧气的模样让史卡一口气堵在了喉咙管,正要说些严厉话,又仿佛想起来什么,终究是咽了回去。
“可能你并不知道,我从前当过查内姆先生的老师。”
“啊?!”
头回听说这事儿的加维尔顿时有些发懵,连抽泣都一时忘记了。
“剑术老师。”史卡补充道。
“哦,哦。”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倒是没想到自己导师还有过这等经历。
“当初他曾问我,恐惧危急面前何以为之依仗,”
“我说,真正支撑挥剑之手的,是来自内心的勇气。”
加维尔似乎有所触动,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归复默然。
史卡放缓了声调,带上几分劝勉:
“非是拿空话安慰你,无论是查内姆和我都不会将你所不能承受的重轭加在你肩头,若果真毫无指望,放任你当个普通学徒便好,何必再费心思?”
就在二人对加维尔鼓舞打气之际,脑子里面使劲琢磨费心思的张元先生噔噔噔来到了高篱堡,轻车熟路的钻进库房“借出”一堆材料,埋头鼓捣了一整天后,这才在次日又赶回博德之门。
日头还没上三杆,内城区银盾大公的府邸大门就蓬荜生辉,将大驾光临的法师兼领主老爷查内姆阁下迎了进来。
“日安,大公阁下。”
“愿天神的恩典保佑你我,查内姆阁下,在这动荡的时刻。”
安塔银盾自茶桌后起身,挥退了为法师引路的侍从,脸色有些晦暗唏嘘:
“执掌命运的双生女神啊,你永远不知道今天是哪位将目光落在你身上。”
“明天和意外,谁又能说清谁先到来?”
法师倒是一副看开了的模样:“终日惶惶,便不要过日子了么?”
“你背靠大树,自是过得逍遥日子,可怜加维尔好不容易才与父亲重逢,却偏偏碰到这等飞来横祸,孤身在北地,岂不是断了线的风筝?”
大公语气感慨,却又似意有所指。
“他是我的学徒,我是他的导师,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无论伊尔坦在世与否。”
法师淡然说道。
“阁下言语未免刻薄,难不成我安塔便是势利小人?”
银盾大公面色有些愤愤不平,也不知是真个被误解抑或是被戳中心思。
法师却不出声,只是端起杯来啜了口茶汤,热气氤氲中透着一双眸子无甚波澜的盯在大公脸上。
“我毕竟是她父亲啊。”
安塔也不接着辩解什么,同样回以凝视。
这下轮到法师哑然,对方搬出家长身份,为子女谋却是无可厚非。
“局势变幻,晦涩难明,往昔以为仗赖的种种日后未必适用,何必急于一时。”
“哼哼,我这时候不急,莫非要等到?史姬抱着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再急么?”
“若这般说法,不如我把她送回眼下这个是非之地,倒看看是博德之门的哪个浪荡子有那好运气当个大公府的倒插门如何?”
安塔银盾倚老耍赖,法师的言辞也不甚客气起来,一句话把对方堵的说不出话。
一想到自家掌上明珠那要了命的个性,法师所说的都不只是有可能而已,转念再一想,好歹加维尔这小子品行还算周正,虽优柔寡断了点,起码不用担心些有的没的。
何况即便是伊尔坦已逝,他体内流淌的仍是伊达尔戈家族的血脉…
就在大公努力自我安慰抚平情绪之际,又听见耳边传来法师的话语。
“今天我来,也非是要与你起争执,却是特意来送东西与你的。”
说着法师递过来一件事物。
“你们白塔近期又有新款式啦?”
大公嘴上嘟囔,动作却是不慢,一个叼手就把东西抄在手中。
身为合作伙伴,安塔本人对于白塔商会的审美设计十分欣赏,尤其是钟表类的诸多款式,更是赞不绝口。
只是眼下这是时候么?
再往手中定睛一看,乃是一只银镯子,其上除却几道铭文外更无其他修饰,极是朴素。
“嗯?”
大公疑惑.JpG
“你们打算拓展首饰方面的业务?恕我直言,这支手镯的品相可不怎么样。”
“都说了是给你的,作防身保命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