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歉意地说道,“都是我的病拖累了你和这个家。否则,凭着你一手好绣艺,家里的日子应该好过得紧。”
王氏嗔道,“看当家的说的,若是没有你,咱们这个家就跨了。正因为有了你,咱们才能好好过下去。特别是阿福,她最该孝顺的就是你……”
陈大宝忙说,“不仅我娘要孝顺姥爷,我也要孝顺姥爷。”
几人闲话一阵,王氏绣花,陈大宝便牵着陈阿福去了西屋歇息。陈名、王氏领着阿禄住西屋,陈阿福和陈大宝住东屋。
东屋靠窗也是一个大炕,炕尾两个炕橱,地上一个破桌子,两个凳子。
陈大宝脱了鞋子爬上炕,从炕橱里拿出一个褥子铺在炕上,褥子上一个圈套一个圈,应该是他的杰作,也不排除有原主的功劳。也没铺平,皱皱巴巴,还是斜的。
他站在炕上说道,“娘过来,大宝帮你脱衣裳。”
陈阿福老脸又一红,说道,“娘——自己来。”说是这么说,还是走到他身旁。
她身上穿的蓝色小袄是斜开,不是系带,而是盘扣。盘扣很小,又紧,不容易解开。陈阿福抬起胳膊费了半天劲,才解开两颗,其它都是大宝解开的。
系裙子的带子是活扣,好解。她一拉就开了,裙子一下子滑落在地上。她坐上炕,大宝又下来帮她把裙子捡起来。
“娘躺上炕歇歇,家里没柴伙了,我和小舅舅去捡点。”陈大宝边说,边帮陈阿福盖上被子。走的时候,还把脏衣裳拿出去,把门关好。
这是怎样的生活窘境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逼成这样!陈阿福心酸不已。
周围一下子静下来,只有远处的狗吠声和偶尔传来孩童们的笑闹声。
陈阿福闭上眼睛,整理了一番穿越前和穿越后的事情。
前世,她名下有一套二居室,一辆车,十几万的存款……不对,还有刘旭东送的一套三居室,一百万的存款。这些加起来至少有几百万人民币,不知道是归政府所有还是归从来没跟她联系过的表弟表妹们。若是立下遗嘱就好了,把这些钱都捐给孤儿院。
只是,这些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今生,她穿越到一个痴女身上,今年十五岁,有父有母有弟弟有儿子。从她了解的情况看,她们家住的村叫响锣村,离三青县城十几里地,交通便利。看到路上大片长势良好的农田,这里算得上鱼米之乡,比较富余。
家里虽然有三亩旱地,但父亲身体不好,母亲要做绣活挣钱,弟弟才十岁,大宝才四岁,田地就佃给大伯陈业种,每年给他家交六成租子。
母亲王氏的绣活非常好,没日没夜的绣,一个月能挣六、七百文大钱,比有些人家全家人的收入都高。所以才能养活一家人,还有钱给重病的陈名和痴傻的陈阿福治病抓药。
但王氏的眼睛不太好,近视,还怕光。这应该是用眼过度所致,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会瞎。
陈名身子骨好些时,能编些草筐草帽草鞋,也挣不了几文钱。家里还有五只母鸡,下的蛋主要给陈名和陈阿福补身子,有时两个孩子也能吃一个。
有个亲奶,跟着大伯住。大伯家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陈阿贵二十岁,娶妻高氏。二闺女叫陈阿兰,十五岁,好像今年底就嫁人。三闺女叫陈阿菊,十二岁。陈阿贵又有一儿一女,儿子陈大虎四岁,女儿陈大丫两岁。
还有个三叔陈实,在府城做小生意,一家人都在府城,每年过年时才会回来住半个多月。
到目前为止,陈阿福就掌握了这么多信息。
对了,还有那只燕子,就是前世死前在她脑海出现的燕子,还跟她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奇怪,前世她做梦偶尔也会梦到它。只不过,梦中听不懂它说的鸟语,只看到它时而飞来飞去,时而唧唧喳喳地乱叫,非常暴躁。燕子的叫声应该是非常温柔的呢喃声,而这只燕子却愣是叫出了麻雀语。
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又梦到了那只燕子。蓝黑色的羽毛,还发着莹光,胸部和腹部的毛是金色的,尖尖的嘴巴也是金色的。它正用比绿豆粒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珠子甩着眼刀子,小嘴一张一合地骂道,“我喳!笨,笨死了,还短命。白跟了你一世,连天日都没见过,也没捞到哪怕一小块金子,天天住旧屋。还害得我没看到传说中的迪拜明珠,没看到悉尼歌剧院,还有鸟巢,真是气死我了。我喳喳喳喳喳……”
忽略掉不友好的内容,音质像奶娃娃,糯糯的,好听极了。
只是那绿莹莹的眼珠子太可怕了,满含恨意,目光就像一把把寒光四射的绿色激光刀,在陈阿福眼前乱飞。
陈阿福一下子被吓醒了。睁开眼睛,还有片刻的恍忽。望望破烂的房子,闻闻有尿臭味的被褥,她已经穿越了。
正要再想想那只奇怪的小燕子,却听到厨房里传来切菜声和王氏同陈名隐约的说话声。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