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小僧拜见王爷。”僧人走到亭下,向朱桢合十行礼:“一别经年,殿下风采更胜往昔。”
“道衍大师,也越发有高僧风范了。”朱桢笑眯眯的朝和尚点点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好一股东来的妖风,吹来个胖大的妖僧。”僧人正是道衍和尚姚广孝。
“大耳朵还挺好使。”朱桢失笑道。
“那是,招风耳可听八方,三角眼能观阴阳。”姚广孝笑呵呵的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
“三角眼又叫眼睑皮肤松弛症,是老年人眼眶皮肤老化松弛的表现,所以看人时得扬起下颌才能露出瞳孔,所以显得人格外凶。”朱桢便调笑道。
“原来小僧这是病啊?”姚广孝一边说,一边拎起茶壶咕嘟咕嘟饮一通,又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茶点吃了个干干净净。问道:“能治吗?”
“能治,找两块胶布把眼皮粘起来就行了。”朱桢笑道。
“噗……”姚广孝一个没绷住,满嘴的点心渣全都喷了出来。
朱桢哈哈大笑着吩咐道:“让厨房给大师下碗过桥米线,多加荤菜。”
“是。”沐香赶紧下去张罗。
“王爷真是好人啊。”姚广孝一边用袖子胡乱擦嘴,一边高兴道:“这几年好久没这么饿了。”
“大师怎么饿成这样?”朱桢问道。
“贫僧能不饿吗?我从升龙顺着红河我一路跑我一路跑,连跑了半个月这才跑到了昆明。”姚广孝便叫苦道:“这一路上没吃顿饱饭。”
“那你化缘的功夫真不行,不过腿脚真可以。”朱桢笑道。
“我骑马来的。”姚广孝解释道。
“我说嘛。”
“对了王爷,进门时看到了一位千户,相貌贵不可言,”姚广孝压低声音道:“你可得当心。”
“是不是长得挺黑?”朱桢问道。
“嗯,原来王爷也会看相?”姚广孝恍然道:“也对,王爷可是刘伯温的高徒。”
“不是,那是我四哥。”朱桢咳嗽一声道。
“啊?燕王殿下怎么改当千户了?”姚广孝吃惊道,显然对大明近来的事情一无所知。
“说来话长,你先吃饭吧。”朱桢淡淡道。
这时沐香端上个托盘来,托盘中央是一大碗汤料,里头汆着里脊肉,鸡脯肉,乌鱼片,肚头片等,香气着实诱人。
汤碗旁,是一碗用水略烫过的米线。鹅油封面,汤汁滚烫,但不冒热气。两个大碗旁边是一碟一碟的配菜,有豌豆尖、韭菜、芫荽、葱丝、草芽丝、姜丝等。
姚广孝双手合十,谢过沐香后,便将米线和配菜一股脑全都倒进汤碗里,用筷子一搅合呼啦呼啦吃起来。
吃的那个香啊,看的老六都有点馋了。
沐香抿嘴一笑,便也给他上了一套。朱桢高兴的跟沐香挤挤眼,还是她最懂自己的需要。
两人便对着头干完了米线,又把汤呼啦呼啦喝干净,朱桢拿起帕子擦擦嘴道:“说正事儿吧。”
“哎,正事就是……”姚广孝拍着肚皮道:“贫僧幸不辱使命,已经完成了王爷交代的任务。”
“我交代你……什么任务来着?”朱桢仿佛得了健忘症。
姚广孝聪明绝顶,瞬间就明白了老六的意思,这种能干不能说的事,怎么能挂在嘴上呢?不禁暗暗惭愧,自己有些亢奋过头了。
便赶紧笑道:“是弘扬佛法啊。”
“哦,是弘扬佛法啊。”朱桢笑着点头道:“效果如何?”
“效果极佳,安南国王是小僧的忠实信徒,还封我做国师来着。”姚广孝道。
“哎哟,是安南国师啊,失敬失敬。”朱桢笑道。
“准确的说是大越国师。”姚广孝纠正道。
“这样啊,总之恭喜大师夙愿以偿,人生无憾了。”朱桢又笑道。
“多谢王爷,可惜当不成了。”姚广孝叹气道。
“怎么?”
“国王被废了。”姚广孝道。
“谁废的他?”朱桢眉毛一挑,终于知道姚广孝为何如此激动了。
“胡季犛!”姚广孝沉声道。然后便将安南的情况简单汇报给朱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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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过,安南处在一个很危险的状态下,不仅外有强敌,内有割据,而且中央政权也极为不稳。
国家的权力并不掌握在国王陈日炜手中,因为他是伯父太上国王陈叔明所立。陈叔明虽然迫于政治压力退位了,但一直不肯放权,非常提防这个侄子。
但他年事已高,已经没有精力应付安南国内错综复杂的局面了,便将权力下放给了他宠信的大将胡季犛。
当然这也是一种权术,让矛盾停留在胡季犛和国王身上,这样他这个太上皇就可以超然事外,又不用担心大权旁落了。
事态的发展起先如他所料,国王和胡季犛的矛盾越来越重,双方各种明争暗斗不停。胡季犛从天朝请道士去传道教,国王就从天朝请和尚去弘扬佛法。
姚广孝就是这时被朱桢派去安南的。他虽然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