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夜色微凉如水,对月波光清冷似霜。
而今腊冬已过,可春寒仍旧料峭,尤其是水边起风,寒意更加刺骨,来往行商脚客皆在夜晚披上蓑衣或大衣御寒,匆匆离去。
晚风吹倒茂盛的芦苇,艄公坐在岸边的码头,独自喝着发酸的浊酒取暖。
三两下肚,意兴渐酣,环顾四周,无人对饮,便仰头欲敬天边朗月一杯,却忽然有人挡在他眼前,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老先生,那船是你的?”他指着岸边一艘华贵的画舫。
艄公笑笑,道:“现在不载客了,莫要挡着我与老朋友喝酒。”
小伙愣了一下,旋即意会,退至一旁为月光让路。
“不用你载,我买。”
“你们这些有钱人啊,有点闲钱就喜欢乱花。”艄公眯着微醺的眼皮,他干这行十多年,出手阔绰的公子哥见了不少。
“开价吧。”
“不卖。小伙,你不知道江上出了什么事吗?这码头的人都快走光了。”
“我知道,其他人都走了,你不害怕吗?”
“我生在船上,活在船上,除了这里没地方可去,反正烂命一条,他们要就给了。”
小伙懒得与老者继续废话,扔下银票自顾自地上船,艄公继续悠哉地饮酒,这艘画舫一个人开不走,何况缆绳还系在木桩上。
果不其然,小伙又回来了,却不是让老者帮忙开船。
“你很洒脱,也很愚蠢。”小伙轻蔑地说。
“什么?”
“你以为你不怕死。”
“你还年轻,你不懂,我老了,活够了本。”艄公潇洒地大笑。
小伙一脚踩在老者干枯的腿上,不断施力,冷冷说道:“你若真不怕死,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小兔崽子你作甚?”艄公疼得咬牙,老脸抽搐不止,酒精的麻痹也不起作用。
“疼吗?等他们咬破你肌肤,吞下骨肉的时候,会比这疼上百倍。”
小伙松开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幸好小伙不爱说理,更喜欢动手。
“你……”艄公彻底酒醒了,他重新审视眼前的年轻人,自己走眼了,纨绔子弟绝不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
“这位爷,您到底是哪方好汉?”艄公对他的称呼变了。
小伙默默走到木桩旁,缆绳套的牢实,外行人解不开这种结,艄公刚想解开绳索,却看见拳头粗的缆绳被他硬生生扯断,画舫脱离束缚,顺着江水慢慢飘远。
“能活就好好活着。”小伙纵身一跃,在江面点起几朵水花,落到飘远的船上。
……
噼啪一声,凌厉的击打在李晓乐头上炸开,疼得他哇哇大叫,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江风夜景消失不见,眼前依旧是熟悉的课堂,写满函数的黑板,看笑话的同学,以及数学老师那锃光瓦亮的秃头。
张老师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吼道:“李晓乐,你上课睡觉就算了,居然还说梦话。”
“我……在睡觉?”李晓乐用力掐脸。
他从未做过如此真实的梦,月光流淌于江上,晚风吹来芦苇的清香,那股味道仍旧在鼻尖萦绕。
“还在犯迷糊,给我到走廊上去醒醒瞌睡!”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李晓乐面红耳赤的从后门走出教室。
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上课前还很清醒,完全没有困意,可恍惚间,意识忽然坠入梦乡。
那时的景色比影院的荧幕更加清晰,真的是梦境吗?
李晓乐心中一震,莫非……这就是函数的魔力吗?居然能让人不知不觉间陷入梦乡,数学课堂,恐怖如斯!
他垫了垫脚,足底不知为何湿漉漉的,像是一脚踩进水里,自己什么时候出这么多脚汗了?
“呲呲,这儿。”奇怪的声响传来,打断他的思考。
李晓乐朝后门看去,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看你爹作甚?”李晓乐率先开启认亲环节。
“看我儿子罚站。”陈海明不甘示弱。
“干嘛?”
“晚上约不约?”
“谁输谁请客!”
得到答复后,陈海明嘿嘿一笑,脑袋像只乌龟一样缩了回去。
教室的氛围有些不对,陈海明坐在后排最靠近门的位置,按理说不会有人往他这个方向看,可现在同学们都直愣愣地看着他,还有几人在捂嘴偷笑。
眼珠转了一圈,没发现老师的身影。
坏了,完犊子。
“你俩挺恩爱啊,他站外面你都要看望他。”张老师站在他身后,声音显得阴森幽暗。
“我……我橡皮擦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