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没接住?”
晨曦透过老旧的玻璃窗照进来,空灵,干净,那淡而柔和的金光中,能清晰看见空气中悬浮的尘埃。
陈远躺在少年时房间里稻草垫就的老式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目光望着已经鼓包掉皮的天花板,有点……懵。
本来他是要去相亲的。
东西他都准备好了,可以的话,晚上大概率不会回家。
结果刚下楼没走几步,便有个女人跟男人吵架,一气之下,把手机扔了下来。
说就是一台崭新的苹果。
然后,他接了。
但是,疑似没接住。
又或者说,接在了脑袋上。
时光也因此而回到农历2003年年末。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书桌上有台历,明摆着呢!
而记忆中,这个年,貌似不好过。
果然。
这都腊月二十了,下楼一看,家里冷冷清清的,要鱼没鱼,要肉没肉。
就连这一时期乡下过年必有的瓜子麻花,都不见踪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气不错,这,应该是个暖冬。
然后,米缸还有米,院子里还有胡萝卜大白菜,不至于饿肚子。
那,他应该做点什么呢?
好不容易赶上重生的列车,父母未老,他还年少,妹妹也没早早出去打工,经历婚姻上的不幸,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大过年的,桌上一片肉都没有吧?
可问题是,貌似也没什么可操作的啊!
时间紧张,还有十天过年不说,关键还没本钱。
他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一共就十三块五毛钱。
再跟小两岁的妹妹陈悠悠一凑,刚刚好,二十块整。
关键陈悠悠同学还一直可怜巴巴看着他,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把钱骗走了。
“干嘛老这么看着我,我没那么恶劣吧?”嘴角抽了抽,陈远到底没忍住。
“那哥你倒是把钱还给我啊!”陈悠悠眼巴巴的,心说什么叫没那么恶劣,你骗我好不容易攒下的零花钱,买玩具,买啫喱水,还藏着从来不给玩,不给用,少啊?
我才不上当,哼!
陈远想了想,忽然又笑了:“不给,反正你现在不用,我先拿着,没准有大用呢!”
“哥!!”
就知道会这样。
陈悠悠急得跳脚,气呼呼道:“我不管,还给我,不还我告诉妈,说你又骗我钱。”
“去,读书人怎么能叫骗呢?”陈远板着脸:“再说了,别不信,我真有大用。”
“你有什么大用,买啫喱水,还是洗面奶?”陈悠悠不服,一副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别想拿走我一分钱的样子。
陈远有点小尴尬。
少年爱俏,这时他才想起,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挺臭美的。
什么啫喱水,什么洗面奶,什么大宝……
宁可不吃饭,也不能亏待自己一头飘逸的长发和那张帅气的脸。
不过,身为一个重生者,身为一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成熟男人,这点脸皮厚度他还是有的。
闻言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道:“不买啫喱水,也不买洗面奶,我打算,用来生财,赚钱。”
“生财,赚钱?”陈悠悠怔了怔,忽然面色古怪道:“哥你是要去送财神吗?”
“呃……”
陈远顿时又石化中。
所谓的送财神,本质上跟乞讨差不多,是早些年乡下过年期间比较常见的一种习俗。
通常是年迈的老人来做,讲究一些的,会在红纸上画上财神图案,挨家挨户的送,换取一毛两毛,五毛一块,又或者,米。
不讲究的,红纸买回来,直接裁成小张,写上“财神”二字,就开送了。
伴随而来的是,没到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很多零钱,因为多的时候,一天能收到十几张“财神”。
也有很多人,一看到送财神的过来,就早早的关上门,要么出门不在家,要么装不在家。
后来,随着老人们故去,随着生活条件变好,就不再有这种场面了。
当然,那都是过去。
记忆中,两千年以后,送财神的就很少见了,到后来,更是绝迹。
见老哥不出声,陈悠悠吓一跳:“不会吧,哥你要那么干,爸会打死你的!”
打死不会。
但挨顿打估计在所难免。
毕竟,老陈是个体面人。
想当初,老陈也辉煌过,还在九零年,就是万元户,盖起了现在这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