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格高大的太监踩着细碎的脚步,匆匆走向跪坐在皇帝灵前的西李,李选侍。
太监行礼后,凑近西李耳边,悄声禀报。
西李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脸,对跪坐在旁边的朱由校说道:
“太子!去西阁歇息吧!”
挥手示意高大太监“护送”太子。
高大太监立即走向正在先帝灵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朱由校。
回想着前世再也见不到的3位娇妻6个孩子而悲从中来的“少年”,抽着鼻涕泡,应声抬起头来,看向说话的西李。
西李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狠厉,那意思很分明:
“在老娘这一亩三分地儿,老实点儿!”
少年心里微微一冷。不动声色地悲声回道:
“是。李娘娘!”
顺手将拢在广袖里紧攥着的模型四轮马车,放进了广袖口袋里。
起身,跪麻的腿不跟腰,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越发显得14岁的少年十分弱小。
旁边高大太监见此,离得稍远了一些。
朱由校则自顾自慢慢站好,转身向西阁慢慢行去。
该来的,终于来了。
“少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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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西阁,一众宫女太监伺候朱由校更衣、宽坐。
上茶后,退出阁,各安职司。
“吾,天启也!”拿起案上丝帕捂住半边脸的朱由校,心里默默地最后一次告诫自己。
往者往矣!
今日始,他就是天启帝了!
没成皇帝,只能隐忍,众目睽睽之下,做多即是错多。所以时时提醒自己。
成了皇帝,大权在握,那怕只是动动手指头,只要用对了地方,也足够搅动天下大势。
那就不必再刻意压制。
是哈士奇,就放飞自我。
前世大校军衔战伤退役,不甘平淡自主创业,打下好大一份家业的朱由校,对权势操控,心得多多。
今天,朱由校就想动动自己的手指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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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声音突然从乾清门方向传来,朱由校停住了思绪。
侧耳听了听。嘬了一口茶水,吐在手中的帕子上。
乾清门方向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大喝道:
“先皇晏架,尔曹岂敢阻拦我等顾命大臣驾前哭灵?!”
随后乾清宫广场传来乌泱乌泱零乱的人声和脚步声。
阁门打开,西李有些慌乱地进了西阁。
朱由校“抽泣”着站起,向西李行礼。
西李则直通通地走过来,拉过朱由校的手握住,挨着他坐在榻上。深舒一了口气,看向外面。
纷杂的脚步声进入乾清宫,一时间“呜呼衰哉!我皇大行!”,哭灵声大作。
外间哭了一阵后。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子何在?先帝晏驾,我等须拜见储君!”
朱由校知道,这是顾命大臣,从七品官兵科给事中,杨涟。
阁外传来太监们“这个、那个”的支吾声。紧接着又是一番纷拢。
然后外间一静,朱由校听到众臣面向西阁方向齐声道:
“求见储君!”
西李面沉似水。
稍停,阁门前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王安求见李娘娘。”
“进来!”
朱由校则把帕子虚握在手中,遮住了脸。
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弱太监行了进来,朱由校知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
王安踩着细碎的脚步,低着头行到西李及朱由校面前,依次向两人行了礼。轻声向西李禀告:
“殿内众大臣已哭灵完毕。按制须拜储君。请娘娘与太子一同前往。”
西李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母子哭得伤了,腰腿无力。众大臣先行退下。过几日我们身子好了,再来拜见吧。”
王安轻声回道:
“怕是大臣们要坚持拜见。”
西李冷冷地说道:
“难道他们要逼死我们母子吗?”
王安向前行了一小步,小声禀告西李:
“阁门口拜见,也是拜见。”
西李盯着王安沉默。
然后缓缓地看了看阁窄小的门,以及身边高大太监,周边一众太监与宫女。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王安躬身行礼,退开在一侧,给朱由校让开路。
西李松开握住朱由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