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光线柔和,未见有灯,却似与外面焕然不同,虽然置身于亮堂所在,但又不能说是一室。有东西将我们所在的空间分隔开来,起初乍觉仿佛一格之地,随着众人涌入,空间似自增扩变大。若远有近,犹可听到哨声悠扬。时快时缓,萦转无定。
进来以后,寒意渐消。我衣衫上的薄霜化若水雾淡淡飘袅,头顶上边有两排青洒之光从每人的身躯齐唰唰扫过,巡回数次,又往角隅移消,有个若远若近的幽忽之音从耳后一荡而过,逸去无寻。捧着两盒东西的花白胡须家伙讶望道:“我好像听到了一万年前的埃及古语。其意似说‘无异’,亦可包含无恙和无疫之意,末字若蕴一笑,流露欣悦悠逸的情态,表明安康无虞。法尤姆湖附近的青铜古城,有一群不知何处跑来迁聚之人在尼罗河谷定居,留下这种早已不再使用的语言,我从埃及第三十一王朝初期的史学家曼涅托等人残存的记载里仔细琢磨过,根据埃及古物学考古发掘证明‘蝎王时期’就没有人说过这种飘缈旷古之语了,被埃及学者称为‘零王朝’的那段缺乏可靠记录的前王朝时期甚至连‘法老’都还没有出现……”
长利憨问:“所谓‘蝎王’是什么呀?”
“蝎子王,”花白胡须家伙捧着盒子转望道,“传说很厉害。我怀疑安东尼就在其曾出没的古老废垣那边游荡,他常提及恺撒昔曾透露,那片废墟下边疑似埋藏有古代宫殿,甚至可能是个不知如何沉陷沙地深处的巨大金字塔形状城市,他拿到的寻宝古图标注称,大概是个移动之城。也有传说描述为远古‘神王’留下的飞行城堡……”
信孝闻茄惑问:“这跟安东尼突然消失有何干系?”
“当时安东尼刚好头戴‘神王冠’在罗马的戏台上炫耀,”蚊样家伙掰着饼吃,在旁揣测道,“由于我们当中那妞儿腕间某些超维之物发挥作用,已暗暗将其激活,世人误以为‘神王冠’的那个东西觉醒之际,大概急着要带它的主人逃遁,远避它以为的危险。或许其时周围还真有我们并未察觉的潜藏危险,总之它急着悄然打开时空通道开溜。大概安东尼戴上他以为‘神王冠’之时,脑子里闪过这样那样的念头,抑或只是恰巧想到了‘蝎王’那里,就一下子被带去了他想到的地方。无论究竟何处,我觉得他不在这里。”
“谁?”穿条纹衫的小孩儿愣坐嚼饼,不慌不忙地喝过粥,才咂着嘴说,“这里没别人。”
有乐摇扇转问:“画像里那个穿条纹衫的家伙是谁来着?”
穿条纹衫的小孩儿坐着吃饼,仰望道:“我后代。”
“他的后代充满了唏嘘。”蚊样家伙从其手上撕饼说道,“其中有一位后人还在‘孤星州’那边坐过牢,这个混血儿穿着条纹式样的囚衣逃狱,此后又因参与贩卖私酒,卷入‘大西洋城’激烈驳火的帮派争斗,遭到西西里人追杀,跟一个相好的犹太女裁缝被迫逃去印加人或者玛雅人神秘消失后荒废的土地挖矿,不意发迹。他家很能折腾,曾跟几伙淘金失意之人跑到‘夏安镇’一带帮着开山修路,亲历西进血泪史,并见识了西部世界那些相互‘割头皮’的野蛮杀戮。泷西这个火药世家豪族自从有一先辈跟夏商朝代遗留的挖土测地世家‘土方氏’联结姻亲之后,生出来的小孩就很爱挖东西。直到人类世界玩完之前夕,其子孙仍忙着满世界挖东西……”
恒兴在画像前边蹙眉问道:“挖到什么没有?”
“应该没有,”蚊样家伙扯一块饼放入嘴里,慢慢咀嚼道。“我听闻他们最后一次大举出动,据称是要去埃及挖掘安东尼传说中的葬身之地,依据的是两千年前小皮在亚历山大留下的线索指引……”
光头圆脸胖子凑近探询:“什么线索?”有乐不禁纳闷道:“这个鸟人脚踏一百多条船只怕也何止,不靠谱得很。为什么让他跟来?”光头圆脸胖子见恒兴投来目光不善,连忙挪退到我后边躲避道:“老奴只想忠心服侍此位仪态万方的小姐,从今儿起不再乱上别人的贼船,此诚念足以感动日月,上天可鉴。”
“我们上了这是谁的贼船?”一个苍头老兵从角落里颤巍巍立起,裹着麻布佝偻而行,斜伸拄杖乱指,懊恼的转顾道,“别以为我没见过金字塔。早年我先后跟随马略、秦纳,以及恺撒,曾经四处追击苏拉残余、以及庞培势力,哪儿没去过?这根本不是金字塔……”
嘴里没剩几颗牙的衰颓老叟扶杖坐望,在后边说道:“你又没进入过金字塔里面……”苍头老兵啧然道:“可我见过外面,真正的金字塔不是这样的。而且再大也没这般高耸入云,里面还隐约伴有轻微的隆隆之声……”
信孝在一个长方窗格旁边讶望道:“咦,为什么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边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外头呢?”
穿条纹衫的小孩儿坐着吃饼,愣眼回答:“不晓得。”
有乐伸扇拍脑袋,质问:“刚才我们困在外面半天,你怎竟仍在里面好整以暇地吃东西,也不赶紧开门帮一下忙……”穿条纹衫的小孩儿啃着饼说:“我背朝你们,既没看见也没听到外面动静。这个解释合不合理呀?”
“不算很合理,”恒兴搜到一本皱巴巴的残破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