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玉香家的猪圈也是在大门外,与院墙之间有两三米的夹道,被覆顶搭棚遮盖,形成个大杂物棚,连同猪圈的窝棚一起叫猪屋子。按理说,晚一些时候悄悄溜进去,放个衣服包非常容易,但问题出在孙玉香家养的大狼狗身上。
大狼狗的窝,就在那猪屋子里。
假如赶上运气,郑成喜光临孙玉香家的时候,那倒挺好,因为孙玉香会一棍子把大狼狗打走,老半天才敢回来。但今天是不碰巧的,孙玉香和郑成喜在大队部广播呢,得个空随便就捣鼓完了,回来后肯定各奔各家。
“咋了?”刘胜利见张本民出神,以为有不妥之处,“不相信俺?”
“哦,不是不是。”张本民恍然间连忙摆手,“俺是在想,啥时行动合适。”
“啥时?择日不如撞日!”刘胜利猛地把烟头扔掉,“就现在,办她个事!”
“不,不行。”张本民哪能同意,衣服包还没到位呢,“刘哥,这事啊,俺得好好筹划筹划,今晚肯定不行。具体时间,明天中午来你家吃饭的时候再定吧。”
“也好,想周全了再行动,一打一个准。”
“稳!”张本民一握拳头,“好喽,俺先回去好好想想。”
离开刘胜利家,张本民撒丫子朝家里猛跑起来。刚跑过两条巷子,瞥见了郑成喜和孙玉香的身影,他们朝着村西的庄稼地走去。
难不成他们在大队部没行媾事?张本民突然觉得面前出现了机遇,要是那两人准备在庄稼地里胡搞,就想法中断他们,然后让意犹未尽的郑成喜去孙玉香家接着干。那样一来,孙玉香就会把她家的大狼狗打走,那么他也就有了机会去把衣服包偷偷藏进猪屋子。
机不可失,张本民一转方向,往村西而去。
村西是山脚下一片难得的平整庄稼地。眼下的地里已经没啥作物,除了少数懒散的人家将玉米秸秆仍留在地里外,还有小路边大小不一的杨树,再就是有第三、第四生产队的菜园地里,站着些高矮不一的瓜豆架子,其余都是空旷一片,可藏身的地方并不多。
郑成喜和孙玉香也很小心,因为要避开菜园地里的几个人,所以他们便朝更南一些、几块留有玉米秸秆的地界走去。为了遮人耳目,郑成喜边走边抬手到处比划着,好像是在规划来年开春时地块分配方案。
张本民沿着紧贴村边的路向南飞奔,他要赶在郑成喜和孙玉香之前到达那片秸秆早已枯黄的玉米地。
为了不引起注意,张本民忍着令人打颤的冷意,将上身脱了个精光。没办法,外套是黄色的,里面的小绒衣是蓝色的,再里面的衬衣是橘色的,都比较醒目。
“哟,嘎娃,你恁厉害的,天冷得可像样了,咋还光着?”有收工回来的庄邻笑问。
“嗯么,锻炼身体呢。”张本民脚步不停,“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趁现在还不是最冷,先习惯习惯!”
“管!”
张本民不再答话,眼睛得时不时向西边瞅着,没准那对狗男女改变了方向直向西,他再继续朝南跑的话,那就是方向性错误了。
运气还好,郑成喜不但没有变向,而且还装得有模有样,时不时比划着,走走停停。这让张本民有了足够的时间,他绕到有玉米秸秆的地片后,选了个下风口,以减少动静的传散。
“嗐,郑书记你可真是,大队部房间恁多,院子也恁大,哪儿没有落下咱四只脚的地方,跑到这儿不费事么。”孙玉香的声音隐隐传来。
“现在不是以往了,咱们得小心着点,万一被人瞄着,那可不好办。”郑成喜嘿笑起来,“而且,咱门到这种地方搞一通,是不是觉得挺带劲?这天苍苍野茫茫的,不就是所说的天当被来地当床,你俺做对野鸳鸯嘛!”
“带劲是带劲,可就是不得劲呀。你看,躺的地方没有不说,连个靠的东西都没有,那不得一直站着?”孙玉香有点小埋怨,“唉,要你到俺家里吧,你也不愿意。”
“你家是更不能轻易去了。”郑成喜的口气十分谨慎,“现在的社员不比以前,随便一吼便缩了身子,就说那个小杂种嘎娃吧,只是他一个,就要把老子给愁死了。”
“诶唷,谁说不是!”提到张本民,孙玉香的情绪一下上来了,“就这两天,俺跟他连续斗了两次,真是把俺要气疯了!”
“那个小杂子,可别小看了他。”郑成喜缓缓地道,“俺在想办法,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对,一定得可劲地收拾!”孙玉香的话里带着股狠劲,“就像弄他爹一样,朝死里整!”
趴在凹坑里的张本民听到这里,悲愤如火,但他知道此时万万不能冲动,一定得蛰伏住。他将头趴在胳膊上,十指抠进了泥土。
“是得狠一点,要不就是养虎为患。”郑成喜又说话了,“待俺寻思寻思,慢一点的话得几个星期,快一点的话,这几天就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