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十月半,北方的深山里就飘起了雪花,但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常年下着寒冷到让人绝望的大雪,除却每年的夏季会好些以外,又有哪一天不需要穿着厚重的羊毛毡呢?
但这个九月有所不同,一群从南方来的贵人闯进了这个十万大山脚下的一个偏僻山村,他们锦帽貂裘,驱狗擎鹰,麾下还有数十负弓挎刀气度森严的护卫,一个个都是臂上能跑马的壮硕汉子,端的是做派十足。
领头的男子骑在一高头大马上,白色貂裘帽上一片绿色孔雀翎,红黑大氅随着马屁股颠簸而晃动,男子面容白皙,似有抹粉,鼻梁挺拔,眼窝深邃目光锐利,带着南方贵族的傲慢,坐在马上,低头环视周围远远围观的好奇村民。
一黑帽黑衣披着黑色大氅、膀大腰圆的壮硕汉子,去去两声驱使座下骏马向前十几步,朗声叫道:“谁是这里最优秀的猎人!过来拿赏!”
汉子从腰间掏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扔在马前的雪地上,纵然此刻天空飘着白色的雪花,纵然此地覆盖了一层下了一夜的积雪,但这偏僻山村里的所有人依然都能看见那反射着银光的银子,绝不会与周围的积雪弄混。
木栅栏里的村民们一阵混乱,一个个都想去拿那莫名其妙的赏银,平日里大家用的都是铜板,别说是一锭完好的银元宝,便是几两碎银都只在商队来收皮子的时候看到过。
村里年迈但很有威信的村长站了出来,他道:“都闭嘴!”
还在争吵的众人停歇,他们都是偏僻山村里的小民,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又很单纯,对方明显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大人物,对方说了要最好的猎人去拿赏银,他们就只敢内部决出最好的猎人。
不是不想都去拿,若不想便也不会争了,只是不敢。
村长道:“你们有命拿,有命花吗?以为赏银是白拿的?”
村长喝退众人,神色严肃的出了寨门,他年以五十,年轻时出去闯荡过,也正因为见识的更多,懂得更多,才当了这个村长。这么多年,他深切的知道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村长恭恭敬敬的上前去,拾起了银子,道:“贵人,我是这里的村长,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行。”
那汉子道:“我要你们村最好的猎人陪少爷进山打猎。”
村长陪着笑脸道:“真不巧,我们村最好的猎人早上刚进山。”
那汉子皱眉,道:“那就再找第二好的。”
村长为难道:“贵人,不是我有意推脱,只是怕耽误您的事,这第一的好手,那是实打实的猎到过妖兽,大家公认的。但是第二的好手,有几人,都不相上下。”
汉子道:“那就都跟上,随我们进山,先找到你口中的第一号好手。”
村长有些好奇问:“贵人,您干嘛非要找那第一号的好手?”
汉子喝斥道:“你也配问我家少爷的事?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拿了赏银,你就只管办事,别多一句嘴。”
村长连忙点头称是,回了村子里,自己拿了一锭赏银,又将剩下五锭赏银分给五个不相上下的第二号好手,叮嘱几句,只管做事,莫要多问冲撞了贵人,对方身份高贵,脾气也不好,最重要的是手上的刀肯定锋利。
几人拿了银子,喜上眉梢,将银子给自家婆娘保管,又带上各自吃饭的家伙,短弓一把,箭矢一壶,砍刀、小刀、水壶、干粮、甘草(解毒),动作迅速,收拾好立马出村,听候那贵人使唤。
却说那白帽俊朗男子,虽然脸上扑粉,却依旧毫不影响其阳刚之气,骑在马上,俊朗男子对身边跟着的管家,也就是刚刚与村长交涉之人,道:“胡方,你以前居住在塞外的时候,可信神?”
胡方不知道少爷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事情,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部落都信仰长生天,我自然也信。”
俊朗男子叫李聿,李聿点点头,道:“到了这目的地,我便也告诉你此行的目的吧。我家已入道的太爷,你们都喊老祖宗,他找到我说要我向北去,去十万大山脚下找一个人。这个人能救我一命,能够助我李家东山再起!”
胡方道:“即是老祖宗说的,那必然是真的。”胡方说的很确定,就好像这种预测未来的事情,他真的相信。
李聿看着那远处白雪皑皑的大山,知道那深山里潜伏着十万妖兽,哪一天这镇压的结界裂开了,那十万妖兽就再无拘束,可尽情的跑到那人间肆虐了。
李聿从小听着长辈们说那妖兽多么多么可怕,十万大山又是多么多么阴森邪恶之地,只是从未见过那些狰狞可怖的妖兽,充其量也就在京城买过什么成了精的兔子、老鼠、猫,也就是体型不同,更为聪明而已。
李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耸立云端的白色山巅,问:“你说,那十万大山的妖兽真那么厉害和凶狠吗?若真的厉害,又怎么会被钦天监连同覆地司及几大书院、道观封印数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