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映在满山遍野的红木林上,如鲜血般妖红,如火焰般张扬。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挥舞着小小的斧子,奋力的砍向面前那碗口大的红木。
与他小小的身子极为不符的是,挥斧不急不缓,每每落下之时竟然全部砍在同一位置。
男孩手中的斧子虽小却极为锋利,不过四五下的功夫,一棵碗口大的红木便应声倒地。
趁着太阳还未落下,小男孩急忙蹲下身子检查着断口,密密麻麻的年轮顿时让那挥斧的小男孩两眼发光,瘫坐在地大笑出声,又兴奋的爬起身子,挥舞着小手冲着下方不远处大喊。
“仲才哥哥!!看我砍到了什么!”
下方一个约莫着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慢步走上前来,见到小男孩正抱着那红木激动的将年轮数了又数,轻笑出声,“是砍到传家宝了吗明玉?“
明玉抬起头来满眼星星闪耀,激动道:“仲才哥哥,是二百个圈儿的红木!足足长了二百个圈儿啊!“
仲才闻言不禁瞳孔一缩,二百圈儿!那就是二百年!一把抛开方才打趣明玉的兴致,慌乱的冲到明玉面前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年轮数了又数,反复确认了数次才长出一口气,激动的笑声里隐隐有丝丝哭意。
两人抱着那红木树子又哭又笑,直到天色泛暗时才抬着红木起身回家。
小路弯弯绕绕一眼望不到头,光亮随着时间的流逝正渐渐退散。
明玉的小手紧紧握着仲才的衣角,昏暗的天色掩盖不住他眸中的光彩。
自己是书堂的先生在白湖山上采摘草药时捡来的,窝在树下咿咿呀呀哭个不停,愣是把博学多才的先生哭的晕头转向,急匆匆的撇下篓子下山寻了挚友木匠。
木匠见先生怀里抱着个哭闹不休的奶娃娃慌里慌张的冲进院里,也是大惊失色。
二人从未婚娶,对养儿育儿一窍不通,看着急的满头是汗的先生,木匠自然也是双手一摊无力问天。
先生见此只来得及骂了句该死,又急匆匆抱着他又跑去了铁匠家,铁匠夫妇年近六十,儿子早已成家,去年便给她老两口生了个大胖孙子,于是铁匠婶子就天天单手抱着她的亲亲小孙在铺子档口叫卖刀具,绝对是一等一的养儿老手。
这才撞进铁匠的院子,铁匠婶子一见到娃娃哭叫直接一把子捞进自己怀里连哄带摸,给他直接摸了个透彻,才向先生说道是饿肚子了。
先生闻言直接松了口气,捻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铁匠婶子见他急的六神无主,毫不留情地笑他死板,而立之年还未婚娶,连娃娃饿着了都不晓得,说得先生的脸烧的像那红木林子。
铁匠婶子对这档子事儿熟的不能再熟,不慌不急地喊了铁匠去那小院后边挤些羊奶,不一会功夫铁匠便端着个小碗儿拎着个小勺儿走了出来,一勺一勺慢慢悠悠的喂进娃娃嘴里。
后来听铁匠婶子说,他倒也不挑,喝了那羊奶就咧着个小嘴儿笑的欢实,可讨人喜欢,当时还趁着他笑的功夫,看见他连牙都没长,估摸着他还没满个半岁。
还有件事儿不得不提。
或许是先生寻思着先前实在太过丢人,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在左手上,当场给他起了名字。
明玉。
婶子说他小时候白净的很,又胖乎,那小脸儿轻轻地戳下去都能有个红红的印儿,先生给他起名明玉,也不无道理。
而先生却说,这名字是期盼着他长大成人后,能如玉般透亮,毫无杂质。
打那开始,铁匠婶子家的老母羊便是明玉的奶娘,偶尔先生上山采药时会寻点千奇百怪的果子捣成汁水喂他,那丝丝甜甜的滋味即使到今日也难以忘怀。
再等到他大了些,会爬会走了开始牙牙学语了,便被先生拎去泡澡,桶里尽是先生漫山遍野采来的草药,香倒是香的很,但那热水总是蒸的他晕晕乎乎想要睡觉,先生也怪,偏不许他睡去。
他便日日端坐在小桶子里恨恨地看着先生,先生被他那愤恨的目光刺得无言,直接闭目养神。
直到有天木匠来了先生的院里,递给他一个小小的木雕。
那是只小羊,雕工精细十分灵动,泡在水里会浮起来,随着他的小胖胳膊一动,水波荡漾起来,小羊也一上一下,好似在水里走了起来,看得他满眼欢喜,从那之后再也不讨厌泡澡了。
先生见此只得抽了抽嘴角,而木匠却得意的很,明明坐在那木头轮椅上,却好像看见那尾巴在身后得意的晃。
等他再大了些,便跟着先生识字念书,先生还教他画画和书法,画的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问先生那是什么,先生只说等你再大些了便知道了,他满心满腹的为什么也只好憋在肚里不说。
再过了段时间,木匠敲门寻了来,将他领去了城里的庙堂,黑灯瞎火也不知道供台上供的是哪门子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