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没多久,太阳已经白花花的铺撒到田老蔫的斗笠上,他弓着身子,正在给田埂上扒开一个更大的口子,好让马上要抽条的谷子浸泡在更加多的水里面。
一声不真切的雷鸣远远的传来,田老蔫抬头,只见几里外的青牛山上乌云滚滚,间或有一道细长的闪电从乌云中切出,像是一条金色的小鞭子,抽打在山顶上,云面仿佛深不见底的水潭,粼粼水面好像爆开了一朵朵金莲花。田老蔫疑惑的回头看看太阳的方向,地面确实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天上可能是因为清晨的雾气升腾了,隐隐约约有一个大大的半截光环,和青牛山上的一团乌云仿佛各不相干,光环又好像把那一团黑乎乎的乌云团团围住。要是文人墨客看见了,肯定会认为是太极里面的那一只阳鱼,白鱼身子黑鱼眼睛。
不过田老蔫可没有读过书,没有发这种感慨的水平,他只是觉得这天可千万不能下暴雨,祈祷着这团乌云赶紧散了。正看的起劲,突然一声喊从田头传来:“老蔫,你屋里头的要生了,你赶紧回去吧。”
“生了四五个了,又不是第一次。”田老蔫嘴巴里面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还是慢慢的走回田埂,揪起一把草叶子,擦了擦脚上的泥巴,扛着锄头,慢腾腾的跟着来喊人的小嫂子走了回去。
田家庄在青牛山东边的脚下,青牛山不是一个很高的山,也没有名气,山上怪石嶙峋,有很多处泉眼,前些年山外大旱了几年,青牛山的泉眼可没有断绝过,田家庄的人靠着流下来的泉水,把村里的几百亩薄田种的稀稀拉拉的,忙时吃干闲时喝稀,过年能吃一点肉,过的那是岁月静好。
推开篱笆上的一道树枝做的门,里面一位五短身材的妇人正好端着一只陶盆出来,泼啦一声把一盆水倒在院子角落,看见田老蔫进来,连忙道喜说:“老三呐,又生了一个带把的,你行阿你。”老蔫把锄头往篱笆是一靠,摘下斗笠吧唧吧唧嘴说道:“这可又多了一张嘴,明年还是要看看能不能开出点地来。”妇人嘴巴不停,也不管田老蔫的抱怨,只是指派他去劈材烧水,指派老蔫的几个大孩子去隔壁她自己的家里玩,然后反身又进了田老蔫的那一间破草房。
没多久,妇人开门出来说道:“行了,你进去看看吧,我先回,一会你过来吃饭。你家大闺女在我那做饭。”老蔫是个老实人,也没有道谢,只是点点头,慢腾腾的走进了屋子。
田老蔫的草房子是个一门三进的格局,中间是堂屋,摆着一张松木的桌子,白楷楷的桌面没有刷漆,留着可疑的污渍,围绕着桌子摆了几条歪七竖八的长条椅,有的椅子腿还带着树皮,看样子是老蔫自己的作品。左右是卧室,摆着床。屋里地面是泥巴的,多年使用,地面有一点油光光的,倒也平平整整,总之,怎么看田老蔫也不是个富户。
老蔫的老婆头上包着一条布帕,怀里一个裹着的小人正在哇哇的哭着。老蔫坐在床边上问道:“早上不是还没有动静嘛,这么快?”老婆白了他一眼:“着都五六个了,还能不快?这又多了一张嘴,可要想办法了。”老蔫挠挠脑袋说道:“还能怎么办,我接着开田,你纺纱,孩子喂鸡喂羊。老了咱们就享福了。”
正说着,孩子睁开眼睛,好像努力的想看什么,老婆连忙撩开衣服,把**塞进孩子的小嘴巴里面,对老蔫说道:“行了,你赶紧过去二叔家里搭把手,刚才二婶可忙乎了半天,现在还要给你们做饭。”老蔫说:“你不是也这样帮他们家的嘛,一家人,不着急的。”“什么不着急的,这个村里面就是二婶子实在,你从床下面摸十个鸡蛋带去,可不能没了礼数。”“这鸡蛋还等着李家的货郎来换盐巴咧。”“你让二婶子顺便给我蒸一个鸡蛋羹,快点去,小儿子还要喝奶的。”
田老蔫的大闺女正在给二叔家里帮忙,快手快脚的给自己的弟弟妹妹端了糜子粥,看见老蔫进来,端了一只大一号的陶盆给他,然后说:“我吃完了,给俺妈带个蛋羹过去。”
田老蔫蹲在门旁边,看着大闺女噔噔噔的端着一只蛋羹回去了,她二叔也端着一只黑乎乎的陶盆来到边上蹲着,一边滚动着陶盆一边西里呼噜的沿着盆边喝糜子粥说:“大妮十四了吧,这能干的,比我那婆娘都强,过两年能找个好婆家。”田老蔫一时语塞。他不愿意大闺女这么快嫁人,家里少了个劳力不说,就是那人家也不好找啊。
吃了饭,田老蔫到村子外绕了一圈,整个村子都是一天吃两顿饭的,哪怕是村里头最富的田太爹家里。现在正是早饭时间,村子炊烟袅袅的。田老蔫心事重重的低头走着,拐了两拐,回到了家。
“他爹,这孩子可招喜!”老婆喜眉挑眼的招呼田老蔫过来看孩子。田老蔫探头过去看着孩子,脸还是皱巴巴的,看不出来招喜的样子。老婆逗弄着孩子说:“来,告诉娘,长大会孝顺爹娘不?”
孩子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完全听不懂一样。田老蔫说:“这刚刚下地,怎么会说话,要是能说话那不是妖精嘛。”
老婆不高兴了,气呼呼的说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