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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透过帏帽前的青纱,能够隐约看见少年挺直的鼻梁和入鬓的剑眉,脑中无端想起了黎小郎的形容,心头一悸,紧接着就说:“那您快去厢房用饭吧。”
黄沛笑着点点头,看面前的小娘子富贵天成,手里捧着暖炉,带着青帏帽,看不清脸却香馥扑鼻,又想起来母亲的嘱托“阿沛,就算贺行明只是贺家的庶子嫡女,但她出身在贺家,临安候能不管她?贺家长房儿女娶嫁后能不管她?这能给你给黄家带来无限助力。”,眼眸一暗,温言清朗说:“转过角亭,就能看见柳树林了,可惜冬天里柳树叶子掉光了,能看到红瓦青墙,青墙外面有小贩子在卖热气腾腾的豆腐脑,也有卖黄豆糯米糕的,让丫鬟去买来尝尝也是可以的。若是丫鬟不方便离身,沛也可....”
“阿兄——”黄三娘出言打断,扯着黄沛的衣角撒娇,眼角瞥了眼行明,催着黄沛:“阿兄快去用饭吧,将才祖母还在问你呢。”
黄沛面带歉意看了眼行明一眼,退了一步,出言告辞。
待得黄沛转过游廊拐角,行明与行昭举步往前走,听黄三娘语有得色地说:“我阿兄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你说是吧?”
行明身形微顿,没有答话,牵着行昭便进了小塔里,塔阁里没有人,两人就将帏帽摘下了,阁壁上绘着的有彩带飘飞的仙女,有坐莲掐指的观音菩萨,有慈眉善目的笑罗汉,精细的工笔画一条线一条线的勾,一寸一寸的染色,做得栩栩如生,颜色明丽,行明看得直咂舌。
行昭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捂着暖炉,看着前面那个披着玫瑰红披风的小娘子,披风让行明穿有些短,堪堪打在膝盖处,玫瑰鲜红的颜色下露出里头秋月色的垂裾,倒也好看。她前世里嫌外面过凉,又嫌没话同行明说,并没有出来,而是守在了太夫人身边,等回来的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贺行明。
黄三娘见行明没接话,顿感挫败,三步两步追进来,也将帏帽摘了,边说:“贺行明!”
行明有些不耐烦了,转身便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黄三娘将头高高一扬,嘴角一翘:“那日你们说黄家与那黄花鱼是一样的货色,随波逐流见利起早,今儿个还不是同我们一道来定国寺。世事无常,因果轮回,可真真是好笑!你贺行明神气啊神奇,现在看你还神气个什么劲儿!”
“你叫住我们,就为了说这个?看起来你们家不仅不知道逊字儿是什么意思。连最起码的仪德二字都不认识!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真是家学渊源!”行明冷哼一声,立马反唇相讥。
行昭在旁边一听,顿时有些焦头烂额,行明性子好强,气极了常常口不择言。黄三娘再出言无状,也只是指摘的平辈。行明最后一句话却将对方长辈都牵扯进来了,这番嘴仗怕是不好善了了。
“你说谁家老的小的都这样呢!”黄三娘瞪大眼睛,直直朝这头冲过来,黄夫人身边的妈妈连忙将她拦住,身子冲不过来,嘴上却没有停:“贺行明,你要不是姓贺,我阿兄才不会答应娶你!你除了姓贺,品貌才学哪点儿比得过魏大表姐!阿兄明明喜欢的也是魏大表姐!”
话说到最后,那个妈妈吓得不行,又不敢去捂黄三娘的嘴,只能连声唤着:“三姑娘且想想夫人的嘱咐啊!”
行明气急,张口就来:“你们自己家自甘堕落,大道不走,只晓得攀附权贵想走捷径!现在倒还怪起来我姓贺了!天下的读书人若都像你们家这样,孔圣人能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
行明没能抓住重点,行昭却恍然大悟,黄沛今日从开头到刚才的举止都能解释通了,说黄沛像贺琰,真真是没怪错他。
行昭一把将还想说些什么的行明拉住,行明比同龄的女儿家都要高,黄三娘竟然也与她差不多的个子,行昭站直了堪堪在黄三娘的耳朵处,只好仰起脸看她,咧开嘴一笑:“魏大表姐?是黄夫人娘家的侄女?和黄家阿兄很亲热吗?怎么今儿不将几位姐姐也叫上呢?”
黄三娘被问得一结舌,自知失言,又想起了母亲的嘱咐,半天没说话。旁边那个三十出头的妈妈佝着腰杆赔笑说:“哪儿能啊,是太夫人娘家的侄女儿,自幼失怙,是我们太夫人好心,把那三姐妹都接到府里来养着,大郎君也是来请安时偶尔见一面。”
行明反应过来了,一声冷笑,斜挑了眉梢:“原来是青梅竹马的戏码啊——说你们黄家下贱还真是坐实了。家里养着几个不明不白的东西,也敢来招惹我们贺家。黄沛喜欢那个表姐表妹的,有本事他就把她娶了啊。别看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头,你说你们黄家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什么玩意儿。”
行昭登时有些瞠目结舌,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行明竟会说得这么露骨,她前世是完完全全的恣意放纵,哪曾想她身边的小娘子个顶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以行明为最。
黄三娘张牙舞爪地挣开那妈妈,几步就气势汹汹地就冲到了跟前来了,行昭站在行明前面。大约人到了气急败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