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给我送信做什么?”
白野拿着李光的书信有些发呆。
李光是参知政事,也就是赵鼎的副手,若是私事,直接给李孟博就好了,可若是公事,自家先生与自己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孟博也有些好奇,摸着下巴道,“难道是我爹想让你别管我太严?毕竟我李家人丁也不算太旺,我爹也已经指望不上了,两个弟弟又还年幼...”
白野满头黑线,这东西是什么浑话都敢说啊。
抱着疑惑打开信件,白野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江南东路的信州以及饶州两地民报,总计贪墨倒卖转运的粮食多达十数万石。
被徽州监察司主事吴师古察实,吴师古对于民报还是有所尊敬和敬佩的,因此并没有直接将此事上报,而是将此事告知了刚刚升任签枢密院事的好友,胡铨。
转运司归枢密院管倒是不错,但是涉及到如此巨大数额的贪墨,又涉及到风评极好的民报,他胡铨也没办法,便私下里将案件的卷宗交给了李光。
满朝皆知赵鼎和白野之间的关系,既是师徒,又是翁婿。
此事若是公事公办,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民报在百姓之中积攒的信誉将一落千丈,对于赵鼎也是不小的冲击。
此时又是即将开战的关键时刻,不能自乱阵脚。
可若是藏私,又有背自己的为官之道。
李光没有直接告诉赵鼎,民报既然是白野的产业,因此,他想先看看白野的态度。
或是说,看看白野会是什么反应。
信件中没有李光的处置意见,只是整个案件的事实陈述。
李孟博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白野,开口说道,“摊子大了,这种事也在所难免嘛,索性发现的早,还来得及补救。”
白野放下信件一言不发。
他自忖没有亏待过任何人,说句自得的话,所有醉贤楼的人,福利待遇都冠绝整个时代。
就说各地民报的掌柜,他们每个月的例钱比之原先正八品的周存还高。
如今还没什么个人所得税,吃喝用度又有报销,就这么缺钱?
贪婪是人的本性,这白野知道,因此,出现这种事情,白野并不算太意外。
可是,终究是有些让人失望的。
以诚待人,是希望人以诚待我。
如果连醉贤楼里的人都是这副德行,以后国家更强大,更富有,会是怎样可怕的光景。
一个个全是鲶鱼么?
要知道,白野对于民报寄予厚望,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监查天下的。
现在好了,廉政公署带头贪污,真是天大的笑话。
“大牛!”白野冲帐外喊道。
“东家?”
“派人去让宁计过来一趟。”
“喏!”
还未等大牛走出营帐,白野再次开口,“算了,我自己去吧,文约兄陪我走一趟。”
“哎...”李孟博叹息一声。
二人骑马出了军营,速度倒是并不快。
李孟博见心事重重的白野,出声劝解道,“人无完人,说实在的,若是自家见了那么多钱粮,说不得也会心动的。”
“你不会,哎呀,我想的不是这个。”白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人心不可控,那就找可控的。
事功学说只能说是执政理念,而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政治制度。
君主制,共和制,议会制,又或是...xx代表制?
其实最后总结也就只有两种,民主制,或是中央集权的专制。
印度上下五千年一直实行的就是专制。
历史已经说明了这条路走不通。
那就借鉴另一条路,民主,也就是,三权分立。
专制的好处在于集中力量办大事,除了这一点,对于百姓来说一无是处。
至于是不是百姓的大事,更是只能听天由命。
就说修路吧。
专制的情况下,朝廷想要修路,只要工部提交议案,政事堂审批,皇帝通过,就可以直接让户部拨款了。
从头到尾跟百姓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不是真的便于百姓出行,还是只是地方官府的面子工程,又或是找个由头借机腐败?
在民主国家又会如何呢?
当地政府先公示修路预案,原因啊,效益啊之类的。
所有百姓都可以参与其中,提出自己的意见,路面宽度啊,线路方案啊。
民主虽然貌似低效,但是它会考虑到所有人的需求,并且为这个需求寻找支持与不支持之间的平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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