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汤熬的香甜滑诺,白野尝了尝,又放了些糖。
“别起来!你就躺着。”白野快步走到床边,将碗搁在案几上。
小心的拖着李益的脑袋,在脑后又垫上一个枕头。
接着又端起碗,调羹慢慢的搅动着,舀起一勺吹了吹,“大丈夫哭什么,张嘴!”
“怎么样,烫不烫?”
李益红着眼摇摇头。
“诶,那就好。”白野再舀一勺,“自家还往里加了些红枣,最是补血,有没有喝出来?”
“嗯。”
“伤筋动骨一百天,多吃些才能快点好起来,摊子越铺越大,自家信得过的人不多,快点好起来知道没有?”
“嗯。”
李益静静的听着白野的絮叨,他懂的道理不多,但是他记得大掌柜说过的一句话,你这条命是东家给的,多余的话不说,但是你得记着,从现在起,你的命已经不是你的了,是东家的。
现在,他已经欠了两条命了。
很快,一碗米汤下肚,李益的脸上也恢复看一些血色。
白野将碗放到一边,“与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家知晓,你不是冒失的性格。”
李三罗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小的是库房的书吏,进多少,又出多少,小的最是清楚,可那日,小的无意间瞧见一张渡口的单据,数目和入库的对不上。”
白野的手指在腿上轻轻的敲着,这是他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顺昌的盐都是从哪儿运来的?”
“大多是泰州。”
“单据上可有泰州盐署的官印?”
李三瞪大双眼,“没有!哎呀,东家...”
“不妨事,自家知道了,你先歇着,这笔债,东家替你讨回来。”
出了屋,白野坐在院子里,月凉如水。
这次的事,可以说是秦熺的一次试探,用假的单据钓鱼,看看盐榷内有没有别家的人。
之前一直没有动作,可以理解为一种麻痹手段,再用一个小疏漏,引鱼咬勾。
盐是所有人的生活必需品,无论穷富。
都说斗米斤盐,如今米价虽然有小小的回落,斗米也得二百余文,而因为大量的海盐入市,盐价直接降至没斤20文。
一个人每年对盐的需求约莫4-5斤,也就是说,顺昌四十万人每年吃盐就得将近四万贯。
海盐除了一开始的开辟盐场,后面几乎没有成本,从泰州至颍州可走水路,运输成本也能做到极大的压缩。
因此,顺昌盐榷每年至少有三万贯以上的利润。
还是和量地的时候一个路数,先算出总数,再刨掉杂七杂八的费用,你要是贪的少,也许不好查,可要是多了,那就一清二楚。
这事还得去找一趟二叔,尽快对顺昌进行人口普查,得益于新式农税,现在没有了丁税和徭役,全国的户籍数绝对会有一次大的飞跃。
白野揉了揉眉心,忽然感觉到身上披了一件外袍,扭头看去,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薛芸灵。
牵过她的手坐下,“站多久了?”
“不久。”
呵,问了句废话,“那边都散了?”
“嗯,大家对新酒都很满意,只是订购的数量有些大,奴家没有当场答应。”
白野点点头,“战事未平,酒水的数量都不会太多,自家还需要大量的酒精供军中用度。”说着叹息一声,“还是底子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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