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骑着快马,一路风驰电掣,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滚滚如云,直奔蔡邕的司空府。
到得府前,他翻身下马,顾不上掸去衣袍上的灰尘,便匆匆上前叩响门环。
门房开了门,见是刘彦,忙行礼道:“刘将军,今日怎这般匆忙前来?”
刘彦拱手还礼,急切说道:“劳烦通禀蔡公一声,我有要事求见。”
门房见他神色,不敢怠慢,连忙引他进了庭院,而后快步去禀报蔡邕。
蔡邕引着刘彦步入厅中,分宾主落座后,捋了捋胡须,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目光透着几分打趣,开口道:“德然,你今日这般匆忙赶来,可是奔着琰儿来的?”
刘彦先是一怔,旋即脸上泛起些许红晕,拱手忙道:“蔡公,此次前来,实在不是为谈情说爱。我实是有一事相求,关乎典籍传印、文脉赓续,事关重大,一时心急,未曾顾得上旁事。”
蔡邕见他这般模样,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你莫要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只是你平常来,多少会同琰儿说上几句,今日风风火火,倒让老夫有些意外。”
蔡邕见他反应,大概已经知道,他是为了学宫之事而来。毕竟蔡邕、郑玄、卢植、孔融都负责学宫的事务。他们私底下,也显然是通过气的。
“德然先坐,有事可慢慢道来。”刘彦入座后,平复了一下气息,便将造纸功成,他欲推行雕版印刷之事,细细说来。
他拿起桌上纸笔,边比划边讲。
“蔡公,现下书籍传抄弊病诸多,耗时久、易出错还数量少。蔡公必然深知。”刘彦看向蔡邕,只见蔡邕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造纸虽成,只是学宫学子用数庞大。哪怕纸张可以供应得上,等学子们手抄书籍完毕,尚且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先帝之时,曾有拓印之法。我想借鉴此法,以木板刻字,字成外凸之状,再行印刷。”说着,刘彦蘸墨画出简易雕版图示,解释墨汁调制、刷印之法,又道,“只是这一步,需得一位书法大家写出反字模板,工匠依此精雕,寻常人等难担此任。”
蔡邕原本还带着几分闲适笑意,听着刘彦这番详述,神色渐转凝重,目光紧随着刘彦比划的手势,微微颔首间,已然心下明了。待刘彦话落,他轻捋胡须,略作思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神色。
“德然呐,你此番苦心谋划,老夫已然洞悉。你所求者,无非是让老夫为这雕版印刷,书写反字罢了,助你成就这壮举,老夫说得可是?”
“蔡公果然明断。”刘彦无奈一笑,“先帝在时,熹平年间,那石经便是蔡公书写范本。蔡公那一手飞白体,精妙无双,冠绝天下。哪怕不用飞白之体,蔡公的隶书也是天下少比。”
“若蔡公出手,雕版印刷方能大兴,学宫典籍、政令文书才可广传四方,造福后世。青史之上,也将大书特书蔡公的名号,此实一举多得之事。还望蔡公,莫要推辞。”
只见蔡邕端坐于席上,目光温和且透着长辈独有的慈爱,看着刘彦诚挚恳切的面庞,心中诸多考量早已明晰。
他本就将这年轻人视作自家后辈,日常往来间,刘彦的才情、抱负与赤诚,蔡邕皆看在眼里,更不消说他与自己的女儿琰儿还有婚约在身,亲上加亲的缘分早已在心底生根。
于蔡邕这等儒生而言,一生浸淫墨香、钻研典籍。所求者,除了学问精进,便是能在青史长河中留下独属自己的几笔。过往挥毫书写熹平石经,已然是书于青史。
如今这雕版印刷,蔡邕如何看不出来?分明是一件造福后代,可以传扬后世的壮举。倘若真能做成,其意义绝对远大于熹平石经。
思忖至此,蔡邕脸上笑意重现,不过此番笑意,满是笃定与欣然,他抬手轻抚胡须,声音沉稳又透着几分豪爽。
“德然呐,你无需多言,这般造福后世、赓续文脉的好事,老夫岂会推辞?且不说你我之间的关系,单论此事于文化传承、兴盛的要义,老夫便责无旁贷。”
说罢,蔡邕起身踱步,似已在脑海中勾勒书写反字模板的种种细节。
“想当年熹平石经,耗费心血无数,方成就经典。如今这雕版反字,虽形式有变,却大同小异。我自当倾尽心力书之。”
“只是……”蔡邕转头看向刘彦,脸上显露出玩味的笑容。
蔡邕踱步至刘彦身侧,目光落于桌上刘彦先前比划所用纸上,细细端详那字迹,眼眸中渐起欣赏之色,抬手轻拍刘彦肩头,满是赞许地开口道。
“德然呐,你这手字,老夫看来亦不容小觑。笔画规整严谨,起承转合利落明晰,刚正不失灵动。显然有隶书的意味,而又不同于隶书。老夫观之甚喜。”
言罢,蔡邕目光满含好奇与探究,直视刘彦双眼,笑问道:“这般精妙字体,老夫很是珍爱。印刷造版如此大事,日后经文印刷字体,若皆用德然之体,